榻边的窗户敞开缝隙,雨丝落在窗台上,凉意通沁,满室温热气息终于回归清冷。
我翻了个身,伸手想要搂住宫远徵的腰身却落了空,手指探了探,尚有余温,但身旁没了他身上清冽的药香。
想着他或许已去了医馆,我轻轻伸展手臂,意识再次躲入梦境中。
颈间忽而落下丝丝凉意,我蹙眉向后挪了挪,微微眯起眼,室内昏暗,烛火的柔光闪过。
知时辰还早,我又浑身酸痛,实在不愿起身,便再次闭上了眼。
但那抹凉意再次凑上来,我烦闷地叹了口气,指尖抓紧薄被想要盖住头,却怎么也扯不动,锁骨处的些许痒意最终令我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入目便是宫远徵微微放大的脸,他正跪坐在榻上,一手拿着郁川膏,一手拿着木牍,见我醒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弄醒你了吗?”
开口便红了耳尖,他坐直身子,低下头不自在地理了理胸口的寝衣。
我刚醒来,眼眸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懵懂和迷茫,偏头见窗外夜色沉沉,轻轻揉了揉眼睛,“阿徵,怎么醒得如此早?”
见我起身时寝衣落在肩下,宫远徵抬手替我理好,又倾身过来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屋外的凉意。
“天亮之前我得回医馆,担心你疼,又不好意思让晚樱给你上药,于是……”他指了指我的脖子,不自在地瞥开了眼睛。
我垂眸一怔,这才发现自己颈间有多处淤青,脸颊瞬间通红。
“对不起,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弄疼你了……”他声音越来越轻,耳廓渐渐泛红,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们相对着跪坐在榻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彼此都有些局促不安。
我余光瞥见他胸口也并没有比我颈间好到哪里去,拉过宫远徵拿着郁川膏的手,指尖轻抹了少许药膏,想替他上药。
他见我靠近,当即握住我的手腕,撤身后退少许,避免再产生任何肢体接触。
宫远徵害怕自己会再做出逾矩的行为,耳根也瞬间红了起来,“不用了,否则天亮之前我就走不了了。”
刚睡醒,我似乎格外贪恋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抬手拽住他寝衣的袖口,宫远徵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游离。
“我该走了。”他下榻穿好鞋袜,微微偏头,话刚到嘴边却变得支支吾吾,“昨日夜里你没睡好,我走后多睡些时辰再起身吧。”
他站起身,走到衣桁旁换上墨红暗纹锦袍,扣好金饰腰封,理了理发间的银纸羽毛。
我望着他换好衣袍的背影,心底倏地生出一丝坠痛,不安攀上眉间,下意识开口喊住了他。
“阿徵……”我面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还是鼓起勇气向他伸出了双臂,“抱一下再走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一直很想成为我的依靠,但记忆里我好似从未依赖过他,宫远徵不确定地回身挑眉问道,“什么?”
我葱白指尖落在薄被上,慢慢低下了头,脸上羞红未褪,实在无法再开口,半晌抬眸勾唇道,“没什么。”
心口没来由地钝痛一下,宫远徵愣神地看着我,指尖的抹额被攥紧,他迈步走了过来。
单腿跪在榻上,他抬手捧起我的脸,指尖摩挲着耳后,柔声道,“姐姐帮我系上抹额吧。”
我看着他温润的眼眸,几欲开口,接过抹额后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微凉的气息萦绕在耳旁,我细致地替他系上抹额,又抬手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
宫远徵起身前吻了吻我额头,又在唇边轻啄了一口,这才放开了手。
“我真的走了。”他走到殿门口,偏头满脸眷恋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话,又似乎只是想安抚我的失落。
如果我知道这原是多年内唯一拥抱,我一定不顾心底的羞意,紧紧地抱住他,再听一次他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
如果宫远徵知道,他一定会温柔地揽住我,嵌进怀里,不让那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落了空。
但这都是后话。
我并没有如愿像宫远徵说的那般多睡上几个时辰,一清早常管事便来了徵宫,也不说明何事,只说长老院急诏,令我速速前往议事厅。
旧尘山谷的浓雾一连数日,消散不开,水汽颇为黏腻,扰得人莫名心烦。
宫远徵的郁川膏效用极佳,待我走出徵宫时颈间的淤青已淡了大半,不细看根本不易察觉。
我身着妃色羽衣大袖罗裙,彤红纱织腰带随风飘动,长发挽起,凝脂玉簪点缀,步伐不紧不慢地向长老院走去。
路上便将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细想了一番,自决定斩杀点竹,生死早已难逃宿命,唯独不舍宫远徵,心里愿他不思旧情,斩断纠葛,却又怕他相忘江湖,再无因果。
山间流水潺潺,心里的失落随着雨雾慢慢氤氲进眼睛里,身后的晚樱见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