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似一方珠帘。
宫紫商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双手捏拳,指关节泛白。
长老院议事厅上,她厉声指责宫远徵不肯为李云祉疗伤,致使他性命垂危。
“作为徵宫宫主,如此罔顾职责,难堪医馆大任!”宫紫商甩了甩袖子,“请长老们为云祉做主,重罚宫远徵徇私渎职!”
我悄悄伸手拽了拽身旁月长老的衣袖,他余光睥我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大小姐,言重了,徵公子医毒双修,自接任医馆以来制毒配药从未出过半分差错,此次想必事出有因。”
“上次成婚一事本就没有追究,怎么说云祉也是在宫门长大的,远徵此番简直胡闹!”花长老偏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样子似是我“见死不救”一般。
雪长老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不知月长老可否前去一试?”
“据大小姐所说的病状,在下确实见所未见,恐怕难以相助。”月长老向宫紫商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接话道,“莫山先生说云祉的病状与前几日突生怪疾的絮语姑娘颇为相似,宫远徵已将他那徵宫随侍……”
宫紫商看向我,微微一顿,“已将他那前随侍医治好,却怎么也不肯去看看云祉,宫门如此对待扶苏剑派遗孤实在有失偏颇。”
“我听说远徵近日一直待在女客院落寸步不离,对絮语姑娘关怀备至……”雪长老意有所指,轻笑一声后没有说下去。
流言总是如此,恐怕再过几日就要演变成宫远徵心仪宫絮语,要娶她为妻,也尚未可知。
我眸光沉下来,薄唇抿紧,装作极力掩藏情绪的模样。
“不允自家夫人踏出徵宫,自己倒是与其他女子往来甚密,天下哪有此等道理?”宫紫商的目光落在我衣裙上收拢的指尖,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月长老偏头向我靠近几分,低声笑道,“还得是大小姐会‘挑拨离间&39;。”
“远徵这孩子自年幼起就与其他孩子不一样,或许天才多生性执拗。”
花长老见宫紫商不依不饶,又碍于宫门的脸面,思索片刻说道,“远徵一向听从尚角和……”
他余光从我身上扫过,近日宫门流言蜚语不断,我与宫远徵感情不和的消息不胫而走,此时让我前去劝解属实为难。
花长老改口道,“可近日玉清门受无锋侵扰,尚角前去相助,此时又不在宫门,这可如何是好?”
一切水到渠成,月长老耐下唇边的笑意,偏身对我“好言相劝”,“风长老,人命关天,你与云祉又有年少的情谊在,此事还得劳烦你前去医馆,求得徵公子相助。”
宫紫商也立即随声附和,拱手相求,垂首时眉眼间流露出狡黠,“风长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云祉一直将你我视作亲人一般,这次你定要救他。”
始终未语的我就这样在众人的“相求”下出现在了医馆门口。
侍卫们见到我颇为意外,但他们似乎并不想拦我,反而面露喜色,立刻跑进医馆通传,“风长老稍候,小人这就前去通报一声。”
待我踏进医馆,宫远徵正站在药炉旁,指尖捏着地柏枝,缓缓上升的雾气遮住了半张脸,但仍旧难掩清冷疏离,“看来徵宫的守卫需得好生罚上一番才是。”
“是我不顾禁足擅自前来医馆,与侍卫无关。”
“夫人所为何事?”
“云祉性命垂危,求徵公子出手相助。”
宫远徵默了一息,再开口时近乎咬牙切齿,“李公子果然是夫人的心上人,为了救他,甚至可以不惜脸面前来相求。”
通传的侍卫尚未走出医馆,本以为我此次前来是为与宫远徵求和,闻言不由得脚步一滞,旋即惊出一身冷汗。
“我若求你,你便会救云祉吗?”
通报的侍卫一溜烟地跑下台阶,生怕宫远徵的怒气牵连到自己,可门口值守的侍卫此时早已胆战心惊。
宫远徵轻扯了下唇角,将指尖的地柏枝扔进药炉,合上炉盖后拿起一旁的素帕擦了擦手,他神色平静,浑身却又透着一种莫名的狠绝。
半晌,他转过身望向我,唇边慢慢勾起一抹冷笑,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将药炉旁的药碗端起。
见他走过来,我下意识退后一步,精通毒药的宫远徵让我心里没来由得涌出一阵惧怕。
“把这喝了,我就救他。”
“这是……毒酒?”我眸光微颤,渐渐压抑的屋内令窗外的雨声格外清晰。
我对他所制的毒酒再熟悉不过。
宫远徵一双冷冽的眸子透出无辜的笑意,“我不想听你求我救李云祉,但我想听你求我救你。”
他说这话时眸中是难以自控的嫉妒之色,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分不清他是在作戏,还是真的想让我饮下毒酒。
“你疯了,宫远徵!”片刻失神,我眼底闪过一抹惧意,努力忍住内心的酸涩感,嗓音染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