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宿醉后一连数日,不知为何,宫远徵竟真的再未回过徵宫。
窗台落雨不止,晕开了薄尘,侍女们手里端着漆盘经过廊下,“听说徵公子这几日一直待在女客院落,说是絮语小姐忽而染了怪疾,热病不退。”
另一名侍女急忙四下打量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听谁说的?徵公子之前不是派人将出云重莲予了絮语小姐,说两清了吗?”
“我替夫人去医馆取药,遇到了栀夏,她亲口告诉我的,说徵公子亲自侍于榻前,得意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小姐是徵宫夫人呢!”
蚕纸上的墨迹一滞,“站住。”我开口拦住了晚樱。
“小姐!”她指尖收紧,满目焦急,“宫门上下流言蜚语不断,徵公子已经接连数日未回徵宫了……”
端砚墨汁的光影中落下毛笔,我起身理了理裙摆,“可你出去教训了她们又有何用?宫门上下悠悠之口如此之多,难不成都要挨个训上一遍才是?”
“明明是徵公子瞒着您向长老院求娶,这才过了多久啊……”晚樱小心地觑了眼我,委屈地噤了声。
“听别人说不如亲口问问。”
我抬步向殿外走去,刚迈出门,忽而想起厨房今日做了甜汤,不等我开口,晚樱便说道,“奴婢去去就来,小姐稍候片刻。”
她一路小跑着离开,背影看上去颇为欢愉,我不禁悄悄勾起唇角。
可我们刚行至医馆不远处,便瞥见宫远徵离开的背影。
“徵公子行色匆匆,去往何处?”
侍卫见是我急忙行礼,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作答。
我见他们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已有几分定数,就在这时栀夏拎着食盒从医馆里走出。
见了我,她缓缓走下台阶,只敷衍行礼道,“风长老。”狡黠的眉眼扫过晚樱手里的食盒,她状似无意地开口道,“风长老有所不知,女客院落的小厨房在我们小姐的嘱咐下,每日都会为徵公子准备甜汤。”
晚樱作势要上前理论,被我抬手拦住,“传我的令,即刻请……”我咬重“请”字,眸中平静无波,“请絮语小姐离开女客院落。”
“是。”
晚樱一见侍卫们拱手行礼后就要离开,立刻心急道,“我们小姐是宫门旁系,就算要走也要长老院应允才是,风长老凭何擅自做主?”
“我不仅可以擅自做主,我的令牌还可以先斩后奏,你们旁系难道对此不知情吗?”
她惊惧的眼眸一时怔怔地望着我,侍卫们对视一眼,忍不住将头又埋低了些。
从前斡旋江湖归来时宫门的下人们都对我忌惮几分,近些年才有所改观,听我如是说道不禁替栀夏捏一把汗。
栀夏不敢再作声,只低下头咬了咬唇,我斡旋江湖手段狠厉,旁系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她额间渐渐沁出一层薄汗。
我上前半步,栀夏膝下一软,跪趴在地上,眸光颤动,“管好你的嘴,若我再听到宫门出现一句出自你口的疯言疯语,我就让医官割了你的舌头做药。”
待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栀夏才勉强平复下眼神中的惊慌,身旁传来侍卫的暗讽,“栀夏姑娘,以后莫要再往医馆送这甜汤了。”他指了指栀夏身旁散落的食盒,“徵公子不收,且下令不准这东西再进医馆,絮语小姐若坚持让你送来,在下也十分难做……”
“呸!”栀夏闻言啐了一口,“下贱玩意儿,你也配提我们家小姐!”
侍卫脸色一变,刚要开口赶她离开,莫山先生急急忙忙地走了出来,“快去……”他因急行而气喘吁吁,“快去寻徵公子,说地柏枝找到了,不用去现采来,这些个粗心大意的医官,回头定要好好管教一番。”
侍卫不解道,“徵公子去山上采药了?公子不是前去女客院落看絮语姑娘了吗?”
“莫要胡言乱语!徵公子从未去过女客院落,一直是老朽在为絮语姑娘看病!”
“这……”侍卫们齐刷刷地看向身旁的栀夏,只见她埋下头,脸颊泛红,颇为羞愧。
正如我所说,宫门这段时日传出的流言蜚语都是她散播出去的。
“还愣着做什么,地柏枝是给夫人的汤药所用,徵公子走得急,再不去就要进山了!快去!”莫山先生催促道。
角宫正殿,月桂熏香,暖烟流淌。
宫尚角见宫远徵沉着脸叹了口气,“冷商要以身作饵引出点竹,确实很危险。”
“哥,这次我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以身犯险了。”
宫尚角放下手里的茶盏,眸中多了几分探究,“你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
宫远徵眼睫垂下,“上次巽风殿遇刺,有人提前偷换了几味药浴所用药材,我派人暗中探查过,但还不能十分确定。”
“先不要打草惊蛇。”宫尚角冷沉开口,“医馆是最容易接触到你和冷商的地方,那里安插的棋子,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