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至,灯火初明,距离宫远徵的冠礼之期越近,宫门上下欣悦祥和的氛围越浓。
只要静下心来便不由得想起有关宫远徵的种种,为了逃避面对,我从巽风殿搬回了后山风宫,日日待在月宫的药房,几乎将那里收藏的所有毒谱和医书翻阅了个遍。
正当我查阅专研体内痛症的书籍时一只素净的手腕忽而落在书旁,我抬眸淡淡扫过一眼,“你生病了?”
月长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我指尖抚上他腕间,片刻神色一凛犹豫道,“我竟没想到……”
月长老起初并不在意,唇角微抬,“你根本不会号脉吧?”
“我会啊。”我抬眸认真地看着他,“之前在徵宫时宫远徵曾教过我。”
月长老见我神情愈发凝重,倏地有些紧张起来,“我根本未生病,你没想到什么……”
我叹了口气,眸中挣扎地看向他摇摇头,“我没想到……”
他不由得吞咽一声,心里莫名不安,眨眨眼焦急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了?”
我收回手继续翻阅医书,“我没想到你身体竟如此康健。”
“你……”月长老拉了拉袖子遮住手腕,忍不住怨怼,“你又不做医官,天天赖在我这月宫做什么?”
“想多活两年,钻研一下邪术。”
月长老伸手在我看的医书上敲了敲,“这是专研体内痛症的,你当我瞎吗?”
“你是担心徵公子吧?”他勾了勾唇,“他之前曾心郁成疾,你担心他这次……”
月长老见我眼底闪过一丝失落,立刻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之前服用的静心沉香散。”
我瞥一眼他递过来的药瓶没有接,“你与其给我不如直接送去徵宫。”
“我给徵公子送治疗心疾的药?你确定他现在看见我心里能好受?宣布婚期那天他看我的眼神简直恨不得给我一刀!”月长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虽然盼着此事早些过去,又心疼我此时的处境。
他将药瓶放在木桌上,从袖口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我,“角公子送来的,他果真了解你,直接派人送来了月宫。”
我缓缓展开字条,短短几字入眼,心底的酸涩便怎么也压不住了。
“如何?”月长老见我仓促低下头蹙眉问道。
“远徵气郁。”
他叹了口气,瞧着我毫无血色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哀意,“我倒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
异化之人的操纵者利用的是我与宫门前山反目成仇,以及对“宫远徵”难以痛下杀手的爱意,既然如此更要让之相信我对宫远徵情丝未变才是。
他见我尚且有些犹豫,垂眸思索片刻哑声道,“永失所爱乃世间至苦,也许见你一面能缓解他许多心绪。”
我带着月长老给我的静心沉香散出现在医馆门口时侍卫们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二小姐您稍候,容小人向徵公子通传一声。”
从前我进医馆从来无人阻拦,见他们面露难色,我知道这医馆之中一定有我不应或者不愿见之人。
宫絮羽自搬入徵宫后一直居于正殿,宫远徵则还如从前一样搬入药房,她从不主动去见宫远徵,两人就如同多了一层身份的陌路之人,久而久之宫门内的流言便渐渐多了起来。
“四小姐,您不去医馆看看徵公子吗?奴婢听说徵公子近来身子不适,已卧床多日了。”
宫絮羽全然不在意宫门内的流言,她的贴身侍女栀夏不由得出声问道。
“医馆自有医官照顾徵公子,我去了无非添乱罢了。”宫絮羽笔尖的墨迹尚未干透,她望着纸上温润俊逸的画像忍不住翘起唇角。
“小姐那天在议事厅没瞧见徵公子的脖子上有……”自从宫絮羽搬入徵宫,宫远徵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天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
宫絮羽柳眉微挑,“可那又与我无关。”
“这才奇怪啊,小姐!”栀夏心下着急,“夫人前几日还派人询问小姐和徵公子近来相处得如何?”
宫絮羽放下毛笔,将画像拿起来仔细端详,“只说一切安好便是。”
“小姐毫不关心徵公子,实在不像是马上要嫁入徵宫的新娘?”栀夏担忧地看着她,“夫人定是也听到了流言才派人前来的。”
宫絮羽这才从画像上移开眼,“那要不你去膳房挑几样徵公子平日喜欢的吃食送去医馆吧。”
“小姐不去吗?”
“我还要去吗?”
在栀夏的反复游说下宫絮羽这才不情不愿地动身前往医馆,一路上路过的侍女和侍卫不由得多看她们几眼。
宫絮羽迈入医馆时宫远徵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她磨蹭着不愿进屋于是在门口轻声说道,“徵公子,听闻公子近来身子不适,小女……”她瞥了眼栀夏,好不容易挤出话来,“小女特做了甜汤给公子送来。”
屋内半晌没有传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