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月宫的廊桥上,洞口吹来徐徐的凉风,带起鬓边的碎发。
月长老手里拿着玉肌膏,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他轻捏住我的手腕仔细打量一番,“你怎么回到宫门反而受伤愈发多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你抓回来!”
我眼眸落在腕间那条细细的淤痕上,宫远徵昨日已为我上过药,“不碍事的。”
月长老手里的木牍落下后顿感丝丝凉意,他盯着伤痕垂眸道,“又与徵公子闹脾气了?”
我点了点头,月长老剜了我一眼,似乎感同身受,“失而复得的感觉你不懂,他对与你有关的任何事都十分在意。”
“是我气他把别人当作我,还抱了人家!”
月长老喉咙一哽,故作生气煽风点火道,“那你能忍他?”
“是不是!”我余光瞥见他唇角的笑意眯起眼睛,“你这是羡慕我们才唯恐天下不乱吧?”
他给我上药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我蹙眉吃痛,急忙抽回的手又被他抓了回去。
想起云雀,我眸中闪过一丝感伤,自言自语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知道我们以后还是不得不分开会怎样呢?”
月长老抹药的手一顿,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他还能否撑得过去。”
我心口一滞,眼眶渐渐泛起酸意,“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大概就是风宫后人的宿命。”
月长老叹道,“对于徵公子那样生性偏执的天才,如果侥幸像现在这样再次失而复得,估计要把你囚在徵宫,再也不让任何人触碰了。”
我轻笑一声,“如果我们都活下来,我倒是心甘情愿被他锁在身边。”
“情字会让人迷失双眼,苦不堪言!”月长老咬牙忿忿道。
“哪里苦了,我觉得挺甜的。”
“你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是吧?”他忍不住狠狠睥了我一眼。
“好啦,说正经事。”我安抚地摆了摆手,“宫门安插在无锋的细作传回消息,说云雀之前有一个感情十分深厚且能力出众的姐姐。”
月长老眸光一滞,薄唇轻启,“你怀疑云为衫?”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无锋应该不会派出毫无能力的刺客潜入宫门。”我收紧指尖,抬眸望着上空幽落的雪花,“今年是我母亲去世的十年祭,宫流商必须死在这个冬天。”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上官浅?”月长老收起药瓶淡淡道。
我思索片刻道,“她那么凉薄的人是不会有软肋的。”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上官浅进入宫门之后似乎又不太一样了,她偶尔望向宫尚角的眼神满是情深意重,所以我才没有将她抓进地牢,决定予她一次机会。
他垂眸轻声道,“确实是云为衫。”我偏头惊诧地望着他,半晌他压下眼底的苦涩,“云雀给我看过她的画像,执刃大人带她来第二狱试炼,初次见面之时我就认出了她。”
“那她去医馆配至寒之毒也就说得通了。”我喃喃道。
“你有没有想过杀了宫流商,长老院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他缓了口气,“本来他们对你隐瞒玄鸟符,拒绝继任长老之位一事已经颇为不满了。”
我偏头看着他,眸中升起涟漪,“如果你知道了杀害云雀的凶手,会放过他吗?”
月长老了然地点点头咬牙道,“我必手刃他。”
于我而言,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唯一担忧的是宫远徵因我受伤而伤心难过。
月长老按照我们事先说好,在传授公子羽斩月三式时故意将手镯掉落在云为衫面前,果然她看到后一瞬潸然泪下,并以“万千相思万千绪,步出西阁凭言说”约他相见。
而我回到徵宫,将在宫门前山碰到月长老匆匆前去羽宫一事透露给了宫远徵,他本就受宫尚角之使暗中监察云为衫的异动,于是埋伏在羽宫的树上,恰好望见金繁带着侍卫行色匆匆、鬼鬼祟祟。
羽宫的廊檐下的熏香被替换后下人和侍卫相继倒地,月长老提灯如约而至,而宫子羽也终于发现了云为衫无锋细作的身份。
宫远徵刚要走出羽宫便被金繁拦下,“你竟然没有中熏香之毒,你果然服用了百草萃。”
金繁毕竟是红玉侍卫,即便宫远徵身手尚可,几番打斗下来仍落于下风。
宫远徵唇边渗出点点血迹,金繁虽被他的暗器所伤,但因服用百草萃并无大碍,他发狠踹向宫远徵的腿部,刀尖划过一道银白的月光抵住宫远徵的脖子。
响箭在宫门上空响起后我与宫尚角几乎同时到达羽宫,金繁只好将宫远徵押去见公子羽。
“金繁,你在干什么?”公子羽惊诧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宫远徵。
“刚宫远徵在树上偷听,说要告发月长老和云为衫勾结,执刃大人刚刚通过第二狱试炼,我怕影响大人就……”
宫远徵瞥一眼月长老冷哼一声,他早就听侍卫说宫冷商去了后山月宫。
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