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连绵不绝的冷雨终于止了。
我在药房中醒来,空气飘散着浓重的麝香味道,坐起身才发现被子上还盖着宫远徵的墨色披风。
额间还有些许晕痛,身子倒无恙,昨晚零零落落的记忆涌上心头,我四下寻宫远徵的身影。
屋外的喧闹声不断传进屋内,炉火正盛,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凌西芷带着长老院的管事站在院子里,身后的侍女在她耳边沉声说道,“奴婢盯了一夜,徵公子没从药房里出来。”
我打开门看见院子里窃窃私语的众人,神色自若道,“出了何事?”
晚樱走上来扶住我,“二小姐,凌姑娘去长老院告发您……”我瞥了眼晚樱难为情的神色了然道,“告发我什么?通奸?”
常管事听了急忙抬手制止,“二小姐,莫要胡言乱语!”
站在他身旁的凌西芷眼尾噙着泪,“昨夜整个徵宫都看见了,二小姐难道还要抵赖?”
“看见什么了?”我抬眸淡漠地看着她。
常管事上前悄声说,“徵公子可在药房?”
“不在。”我淡淡说道。
凌西芷的侍女听了立刻反驳,“奴婢昨夜一直在门口值守,未见徵公子走出药房!”
我放开晚樱的手,缓缓走到那侍女面前,“你也配在这里说话?”
侍女慌张跪下身,小声哭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凌西芷掩面而泣,娇柔的身子摇摇欲坠,对常管事哭诉,“徵公子一夜未出药房……”
“谁说我一夜未出药房?”宫远徵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凌西芷一怔,眼尾的泪还未拭去。
宫远徵走上前蹙眉说道,“二小姐昨夜身子不适,我将她安置在药房后便去了医馆,门口的侍卫和医馆的侍女皆知。”
话落院子里的议论声立刻停息了。
凌西芷脸色一沉,望向我的眼眸压抑着愠怒,“那是……是误会了。”
我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宫远徵冷下脸呵斥晚樱道,“这么冷的天,你就是这么照顾二小姐的?”
凉风吹起我耳边的碎发,晚樱听了急忙去偏殿取外衣和披风。
凌西芷不肯轻易罢休,“女子名节至关重要,今后若再发生此等误会,怕是于二小姐的名声不利。”
她看向常管事,“既然常管事也在,不如……”
若凌西芷真是无锋细作,我一直待在徵宫,她很难找到机会下手,借着争风吃醋的由头将我赶出徵宫,她这一步走得确实精妙,但过于心急。
常管事还未作答,宫远徵冷笑一声说道,“作为徵宫宫主,我竟不知徵宫的事现在由凌姑娘做主了?”
她急忙跪下身,故作慌张说道,“是小女逾矩了。”
常管事见误会一场,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宫远徵的脸色说道,“徵公子,不如你随老身去趟长老院说清缘由,也还二小姐一个清白。”
宫远徵离开徵宫前在院内吩咐所有下人,如若谣言传出徵宫,他绝不姑息。
那日之后,我总是刻意避开宫远徵。
破碎的记忆里只剩下我吻上他的薄唇,至于之后是否发生纠缠已记不清晰。
我越是回想,对宫远徵的悔意越深,毕竟他尚未及冠,手足无措却也没有推开我。
回避多日后宫远徵再也坐不住,他多次来偏殿寻我,都被我以各种借口拒见了。
苍山负雪,冬日暖阳透窗而过,我坐在偏殿的桌案前翻看医书,晚樱踏进殿内,偷偷瞄一眼我的脸色,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又是什么病?”
“侍卫说徵公子腹痛难忍。”
一上午咳症、伤寒、郁症不断从医馆传来,宫远徵似是不见到我绝不罢休。
“二小姐,要不您还是去医馆看看徵公子吧?”
我拿起毛笔轻轻蘸墨,片刻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晚樱,“让侍卫带去医馆吧。”
侍卫从徵宫回到医馆,神色躲闪,胆怯开口,“二小姐说……”
“说什么?”宫远徵面露期待。
侍卫阖了阖眼,心下一横,“二小姐说公子生病了就去吃药,这是给您的方子。”
宫远徵气结,险些将手里的毛笔捏碎,他怒气冲冲地打开药方,片刻脸色更加阴郁。
我给他开了一方泻药。
夜色昏沉时宫远徵回了徵宫,下人们见他脸色不佳纷纷恭敬行礼,生怕惹怒他。
卓砚安正坐在偏殿内,他带来了一把龙泉匕首。
“这把匕首是我母亲留下的,数日前不小心损毁,听说二小姐对铸造颇有造诣,在下便前来请二小姐帮忙修复。”
我拿过匕首仔细地打量一番,确实是成色上佳的铸造工艺。
抬眸时宫远徵正站在偏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