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不知自己的抉择是对是错。
倘若那天赵诠没给自己看他的布防图,李稚便不会以此作为条件。而倘若自己的信念足够坚定,坚决不愿拖累赵诠,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布防图交出去。
可唐姝,只想为自己活一回。
也是为了最后给赵诠一个交代,唐姝只想尽快告知他这个消息。布防图乃两军作战中最关键的机密,洛河一带作为交战的关键,一旦让李稚知晓了其机关要害,赵诠此前坐下的所有努力必然会被付诸东流。
而她也算是耍了个心眼,交给李稚的布防图中,唐姝特意没有画出赵诠布防在洛河要塞的兵力。
在唐姝的印象里,在洛河那带,本是有许多人马布守的。只希望李稚看到这个,能减少对洛河派遣的兵力。
唐姝在天还没亮时便离开了李稚的私宅,彼时大街上赶早的人才稀疏几个,想必赶到赵府时,她还能先打探一番。
果不出其所料,待她赶到赵府,王叔这才将大门给打开。
唐姝本想上前问赵诠的去向,才考虑到自己现在身份的不便。他不知赵诠对内是怎么说自己的,或许自己现在在王叔眼里,已是个死人了罢。
想到这儿,唐姝还是稳住了步子,只待静静观察。
好在没过一会,唐姝便见有人一大早上门去拜访赵诠的。
王叔守在外头,便跟那人说:“赵大人前日便出门办事去了,还不知道多久回来呢。还请这位大人改日再来,或者您实在赶急,老仆可以托大人的亲信捎信给大人。”
王叔口中的亲信,恐怕就是阿彦了。可赵诠外出办事,没有理由不带着阿彦。
阿彦是他最信得过的人,赵诠将他留在赵府,想必是让他做内应,以便传达些重要的讯息。而赵诠此番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是一两日便能到达。
唐姝又想起来自己在布防图上所见,大都的东北两侧,都遍布了赵诠的势力,唯有西部,被他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莫非,赵诠此番是要去邹邑国寻求合作?
念及此,唐姝便也不敢耽搁。赵诠前日出的门,准备又比自己充足,想必不出时日便会赶到邹邑了。
唐姝于是匆忙从早市上购置了一些东西,向商铺老板仔细询问了一番后,才规划出前往邹邑的路线。
邹邑地处西,气候本就比大都更干燥寒凉些,此时又值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唐姝身上没有多少盘缠,便没再添置衣裳,只能素衣前行。
这趟去邹邑的路,远比唐姝想的更加艰辛。
刚走到半路,唐姝就已经被风寒来来回回折磨了两次。好不容易快到邹邑的国土,身下的一匹马却实在撑不住日夜奔波,在路上病死了。
唐姝便只能自己驮着包袱,来到城门,却又被城门口的官兵给拦了下来。
邹邑不同大安,已经是另一个君主管辖的领地。唐姝没有所谓的通关文牒,只能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搜寻自己的救命稻草。
好在,她碰上了一队从大安而来的茶商。
是商人,就会接受交易。
唐姝于是拿出身上所剩不多的盘缠,只求他们能带自己过城门。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别说区区茶商了。收了钱,唐姝便成了他们的客户。只是这客人也不好当,没有多余的藏身之地,唐姝只能被迫塞进一个茶桶里。
好在唐姝身材本就瘦弱,加上她从小练得的武功,早就能比常人更加缩小自己的骨骼。这不,众人使使劲,就给推进去了。
唐姝在里面听着茶商与那官兵草草交待了几句,车子又再次动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茶商停下马车,喊着众人一齐又将她给拉了出来。
唐姝迷迷糊糊地道了两句谢,便又继续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子上街,逐人打听皇城的位置。
只是她问的人再多,从他们口中得到的答案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渐渐的,唐姝意识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不成,自己当真要进入皇宫,才能得到赵诠的一点消息?
唐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蠢笑了。
眼见自己准备的粮食已经见底,身上再也拿不出一分钱,唐姝才逐渐对自己能否在找到赵诠之前活下去产生怀疑。
两日过去,唐姝终于有了一丝可能有关赵诠的消息。
只听街边的大娘说,几日前确实有一个长相酷似中原人的男人进城,身后还跟随着几个黑衣手下,也确实是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唐姝心底一丝微弱的火苗还是得以存活了下来。至少,她知道赵诠的确来过这。
她想,赵诠的身份特殊,定不能一上来就冲着皇宫去,也许他已经在城外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而他在邹邑没有熟人,也不可能是借住他人的府邸,最大可能就是直接花银两买下了一座。
凭着这个想法,唐姝又跑去问了邹邑附近正在卖房的老板。终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