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大人不是还要赶回北樾那边指挥水利工程的吗?”
阿彦瞪着眼睛不解道,大人此前大费周章地将自己调往龚府,现在此事怎么算不上个急事了?
“温九商的伤势未愈,如若他有变卦,我们此行就是个纰漏了。稍微等等,等他自愿交出账本。等……唐姝伤愈。”
讲后半句话时,赵诠的眼眸明显地颤动了一下。他也不知唐姝会在何时醒来。就连医师也说,尽力之事他已做全,能不能醒,得看唐姝自己的造化了。
毕竟伤痛蚀骨,已是到达了心。任常人,兴许这辈子都不会醒,不愿醒。
可她是唐姝。
赵诠抬头,见这一树繁华,挺立在七月的热浪里,生生不息。无心之树但且如此,有心的唐姝,又怎会挺不过呢。
“一切,权听大人的吩咐。”
阿彦承认,自己与菁儿打的赌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几日之后,温九商的伤势已差不多痊愈,他暗中与赵诠会面,将自己的抄本交给了他。
接下抄本时赵诠还有几分怀疑,可听温九商说:
“大人且收下。我虽是父亲的儿子,深受看重,可越是如此,我就越为那些饱受苦难的百姓抱不平。愧疚折磨得我难以入眠,如若大人能拯救人民于疾苦,即便父亲会得到惩罚,九商也感激不尽!”
赵诠看着如此真诚的温九商,心头像是被敲了一记,余音振聋发聩。
他该如何与温九商说,他做这一切并非为了黎民百姓,反而,是要将他所爱的疾苦之人推入更深的黑暗。
赵诠勾起了唇角,笑道:“那倒不必。”
“不知,唐姝姑娘恢复得如何了?”
温九商突然抬头,眼神中夹杂许多担忧和一丝期待。
赵诠望了他一会,脑中闪过阿彦与自己说过的话,最后只是说了声:“已在好转了,不必挂念。再过些时日,等方便了,我便会带她住回旅馆,不劳烦温家了。”
温九商本还想说些什么,可见赵诠态度强硬,便是将自己的话给憋了回去。
夜色深凉,却又无比美丽。包容四方,毫无私心地融进每个孤独的心。
赵诠坐在唐姝屋前的石阶上,一手拿着酒,一手撑着还有些温热的石板,抬头望月,月也有情。
倒不是他借酒消愁,实则他有千金肚量,百杯不醉。只是他单纯地喜欢罢了。
忽然,他听屋内传来了窸窣动静,先是怔了怔,而后立即抛下酒起了身。推开门前,他心里竟划过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