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地门口跑到正堂,一边跑还一边在嘴里憋着口气,没敢把话讲全。
温从纾也从稀罕的藤木椅上惊坐起,不光是听到下人的传报,还是因为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活阎王的身影。
难不成自己偷移灾款一事被他给发现了?可自己素来与赵诠都是你来我往的关系,就算他心中有数,谁又不知道他与皇帝的关系不好,总不会借此欺压,以图邀功领赏吧?
心中思忖再三,温从纾还是放平了心,几步走上前,对着他行了个礼,“恭迎赵大人!”
“温老爷。”
赵诠现在还没法撕破脸皮,只能勉强沉声应付。
温从纾抬起头,见赵诠身后并无随从跟着,心中便放心许多。转而颇有几分试探道:“大人今日莅临寒舍,行色匆匆,想必有何要事与在下相谈?”
“嗯,”赵诠应了声,本也无意再扯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便道:
“今日突然造访贵府,便是想问问温老爷是否有见过我的一位夫人。此前在下叫她独自前往龚府寻药,可几日前,在下的一名随从却书信我道贱内失踪,在下实在不安心,便只身匹马来到了这儿。且听闻她曾来过温府,特此一问。”
温从纾看赵诠的神色凝重,字无纰漏,不像是随意找的理由。于是心也彻底地松了下来,面上却故作担忧,抻了抻手,急切道:
“二夫人此前的确来过温府,与在下相谈甚欢,可自那一日后,在下便再也没见过她了。此等大事不可马虎,若大人有需要,我可请求官府相助,就算将整个龚府翻得底朝天,也一定找出二夫人的所在之处!”
赵诠紧紧蹙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温从纾,露出了一副质疑的神情。
“可,在下的一名侍女却说,贱内失踪前一日曾与温老爷的令郎有所接触,且二人相谈甚欢,不像是初识的样子。对此,温老爷有什么看法?”
“这……”温从纾是实在没有想到这出,自己的儿子怎么又跟她扯上干系了?
他不知将自己的眼神往哪儿搁,只得咬咬牙,说了声:“大人,此事,在下可是浑然不知。犬子一向行事收敛,如何与夫人结识的,在下也——”
“无碍,既然温老爷没什么头绪,方才,在下已命随从前去查探一番了。事情究竟如何,稍后便会揭晓。”
赵诠的突然打断,令温从纾心头一紧。私自查府,这不是枉顾他温从纾的脸面吗!只是奈何他官大压人,温从纾只能屈身,哑哑地笑着。
“既然如此,大人就先候着看。”
阿彦来到了温九商所在的宅子,推开房门见他还在,只庆幸温思蕴没有对他下手。
只是阿彦背起他的时候还在奇怪,温府闹出了如此动静,他温思蕴却不见了踪影。该不会已经趁乱逃了出去吧?
那唐姝……
没心思再想那么多,阿彦只迅速将温九商带去了大堂。
他的不堪腌臜尽数呈现在众人眼底,所有人都避着,唯独温从纾不顾他身上的臭味几步冲上前,清净了他的面庞,片刻后便大叫起来:“这是……商儿,商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模样啊?”
众人都在诧异,那位竟然是温九商?今早明明还见他好好的,怎么一下便成了残废的叫花子了?
“大人,听他说二夫人之前被关在了地牢。可温思蕴已不见踪影,属下不知二夫人是否也……”
阿彦忧心地看着赵诠,只见他眸色突然凝重,几乎是看也没看他便转过身去,只匆匆留下一句:“你来处理。”
在去地牢的短短几步路中,无数的想法像妖魔鬼怪般缠绕住赵诠的脑袋。
唐姝究竟为什么会被温思蕴抓住,为何她要以身试险,她究竟是何人……
只是赵诠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的心里头像是有根绳子,绳子那端连着虚无缥缈的人儿,牵动着他的双腿,越走越快,几近滑倒。
快要到地牢的那一段路淌着几滴血渍,赵诠怔了怔,不顾其他,更是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然而地牢里的景象却是让他身体有些不稳地向后倾去,好在有墙的扶持。
里面已无活人。
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常年阴暗潮湿的气息,一同钻进了他的鼻子里。眼底下,躺着一个面目诡异的男人。
他的舌头被无情地拔去,丢在一旁,已是烂成了一摊泥。脖颈那处似乎有个不齐整的凹坑,而致命伤,是他左心脏上的一处锥伤。
赵诠扭头,身侧的一个人形架引起了他的注意。人形架四肢处的绳索已被割断,想必唐姝,之前便是被绑在这架子上受尽非人折磨。
值得庆幸的是,她逃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幕,赵诠的拳头已是在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了起来,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人形架上的血渍,眼底猩红得出奇。他的一颗心被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