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房的明若娴一夜未眠。自打灭了灯,她就一直在屋里等着赵诠回来。
而后她竟得知赵诠在唐姝房里过夜了,气得她第一次摔坏了茶盏,将手心捏得快要渗出血来。
如此浑浑噩噩过了一夜,翌日早上一出动静,明若娴便惊醒似的推门出去,望见赵诠从唐姝屋里出了来,身后跟着的,是披着幂蓠,齐整包袱的唐姝。
二人一齐走出府门,赵诠护送唐姝上了马车,临别时又向阿彦交代了些什么,马车便渐远了。
明若娴装作无事样地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一晚上的倦意,轻问赵诠道:“大人,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赵诠回过头来看她,“我让阿彦陪同她去龚府看病,病好了就回来。这些时日,府中就留下你一人了。”
明若娴点点头,“哦”了一声。
唐姝此时离开,对于她来说本是惊喜。可赵诠偏偏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护送,其中夹杂的私情如何,明若娴不敢往深处想。
赵诠转身往房内去,打算收拾收拾就去往营中安排此次调遣。
而明若娴的脚跟就像被定住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忙里忙外,仿佛自己已成了局外人,连一句过问的机会的都没有。
思前想后之下,她终是捏紧了手中帕子。
……
“此去龚府的路途遥远,若是二夫人感到水土不服,但可唤属下停下歇息,属下便去附近旅馆给您安排住宿。”
在前面拉持车马的阿彦说道。
唐姝点点头,“有劳你了。”
她掀开车帘,所到之地是一片郊野。杂草遍布平原,枯松老树屹立着,互为羁绊。与天交际之处正渐被黑夜所吞噬,唯有顶上的一轮明月凄凄,伴着凉风成为途中伴侣。
黑夜的信使独来独往,划过树梢徒留窸窸窣窣的声响。只是别处似乎另有一种动静,借着飞鸟的声音企图将自己隐藏。
唐姝的眸子一沉,放下车帘,大喊了一声:“阿彦!”
话语声才落,耳边就立马出现了不绝的打斗声。
赵诠安排了十几个护卫护送自己,他们大都是经过特训的死侍,要应付一般的刺客倒无碍,但唐姝只怕这些不速之客与自己同出一门。
忽然,马驹受惊嘶吼朝前方奔走,而马车不受控制地东颠西倒。
菁儿紧紧拉着唐姝的手,惊惧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跳下去!快!”
“啊?!”
唐姝拉着她的手,撑着走到车门处,喊了声“别怕”,便带着她一同跳下了马车。
而落地的第一件事,唐姝便是抬头看着远处那些打斗的身影,袖口没有标记,好在他们并非青关之人。
唐姝松了口气,眼神一瞥,才注意到身旁倒下了一个女子。
阿彦那边,只道偷袭的刺客本事不大,三两下便被自己人给撩到了。最后留下的一个刺客活口倒是有气节,还没等逼问出处便举刀自刎了。
他找到唐姝,发现她无大碍后便也松了口气。
“看来今夜要寻个旅馆住下了,菁儿伤得重,还要找个医师过来看看。”
阿彦点点头,唤属下在附近寻了处旅馆,将众人都安排下去了。
而他又看向唐姝,有些担忧道:“夫人,您的伤势?”
唐姝虽嘴上没说,但衣裳上的血渍显而易见,恐怕也不是轻伤,竟连哼都没哼一声?
阿彦着实奇怪。
唐姝却是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大碍。只是今晚那些人,是何来头?”
“属下暂未从他们身上获取出哪些线索。不过这类事,属下随着大人多年,已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大人坐到了这个位置,想必与之结仇的人家也定不少。”
阿彦本还想接着说下去,后想着这件事尚未通报,便草草跟唐姝告了辞。
“当真是赵诠的仇家……”唐姝心里猜测着,只是为何他的仇家会算不准时机,竟找上了自己这个二房?
只怕是私仇罢了。
唐姝回到房间,向小二打了桶热水,开始一人捯饬着自己的伤处。
褪去斑驳的外衣,里衣已被浸染上了鲜血。
可每一处显眼的新伤旁边,总有另一处更丑陋的疤痕,狰狞着面孔宣示主权。
她清洗伤口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待清洗完毕,她又是随意扯了几条纱布裹上,紧紧锢住。
“倒是托你的福,以后再也不怕痛了。”
唐姝喃喃着,眼底还有几分戏谑。而这戏谑深处,竟有一股暗流涌动,载着沉沉的哀伤,仿佛里面是另一个她。
她苦苦哀求着,哀求着能有一人发现被禁锢住的自己,哀求他能将自己从苦海中拉出……
不过三日时间,唐姝一行便安全到达了龚府。
菁儿这丫头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