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京城,长公主和裴砚知分开,裴砚知从西门入城,长公主带着她的府兵绕行到北门入城。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皇帝下令普天同庆,京城比平时格外热闹。
裴砚知风尘仆仆地率领着羽林卫的伤兵残将一进城,立刻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这是哪里来的队伍,怎么看起来像打了败仗似的?”
“不会是从西北战场逃回来的吧?”
“别瞎说,那是左都御史裴大人。”有认识他的人纠正道,“裴大人奉皇命去了永州赈灾,听说把永州灾情治理得很好。”
“哦,原来是裴大人呀,裴大人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裴砚知策马而行,目不斜视,虽然一身风霜,仍保持着他清高孤傲的气度,自带令人臣服的威压。
宋绍阳骑马走在他身旁,垮着张脸,还在为他不肯让自己留下来找穗和而耿耿于怀。
“凭什么把阿信留下,却不让我留下,那可是我妹妹,不是阿信的妹妹。”
“我不管,我妹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们全家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没有妹妹了!”裴砚知低声严厉地打断他,“宋绍阳,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京城,不想招惹祸端,就给本官闭嘴。”
“……”宋绍阳还想说什么,忽听一个尖细的太监嗓高喊,“宁王殿下驾到,闲人退避!”
人群如潮水般退开,裴砚知和宋绍阳同时看过去,就见宁王萧慎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左右两侧和身后都有带刀侍卫随行护驾。
“他来干什么?”宋绍阳小声道。
裴砚知没吭声,坐在马上等着萧慎近前。
按理说,他是臣,萧慎是君,应该他先下马,但他偏就不下,直到萧慎先下马叫了一声“裴大人”,他才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了阿义,拱手道:“臣裴砚知见过宁王殿下,臣身上有伤,不能行大礼,请殿下莫怪。”
宋绍阳也跟着下了马,学着他的样子给萧慎行礼。
他不跪,宋绍阳也不跪。
萧慎没理会宋绍阳,伸手将裴砚知扶起,亲切道:“裴大人不必多礼,你永州赈灾劳苦功高,小王特意前来迎接,以示敬意,”
“臣不敢当。”裴砚知直起腰身,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是圣上让殿下来的吗?”
萧慎方才说自己特意前来,就是想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可裴砚知偏要问个清楚,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要说是皇帝让他来的,就是撒谎,要说皇后让他来的,就显得皇后越俎代庖,自作主张。
他想了想,说:“今日是母后的寿辰,父皇下令普天同庆,宫里也摆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裴大人快随小王进宫吧,父皇正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他说得圆滑,裴砚知不禁笑起来,“是吗,陛下可真会过日子,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一桌酒菜。”
“……裴大人还是这么风趣。”萧慎尴尬一笑,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高声道,“信报说裴大人押送王昆以及他所贪墨的十几车赃款赃物回京,怎么没见到他人,且只有一辆马车?”
宋绍阳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竖起耳朵听。
裴砚知不慌不忙道:“殿下有所不知,臣行至良州,遇到一伙土匪,不仅劫走了赃款赃物,还把王昆劫走了,臣正打算回京禀报陛下,请陛下调兵遣将剿灭土匪,把赃款赃物和王大人找回来。”
“……”萧慎顿时哑口无言。
王昆根本没被土匪劫走,此刻就在凤栖宫。
至于那些赃款赃物,也同样没被土匪劫走。
因为根本就没有土匪。
可是,他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又不能拿来反驳裴砚知。
他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边附和裴砚知痛斥土匪,一边气得暗自咬牙。
裴砚知还是裴砚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不动声色地把人气个半死。
“既然事态如此严重,那就请裴大人快随小王入宫面见父皇吧!”他假模假式地说道。
裴砚知看了看他身后严阵以待的侍卫,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伤兵残将,意味深长道“看来本官想回去洗漱一番都不行了。”
萧慎又伸手:“裴大人请。”
裴砚知颔首,对阿义道:“我随殿下进宫面圣,你将安姑娘送回府好生安置。”
不等阿义答话,萧慎道:“什么安姑娘,裴大人此行还带了女眷吗?”
裴砚知脸色有瞬间的变化:“不过是臣在路上随手救下的女子,殿下不要误会。”
萧慎往马车看了一眼,说:“随手救下,还不辞辛劳带在身边,把自己的马车让给她用,小王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裴大人如此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