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被打到的半边脸也红了起来。
这么丢人的时刻,竟然被小叔撞见,叫他以后还有何脸面出现在小叔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小叔出现的也正是时候,至少可以让他暂时缓一缓。
他定了定神,拱手向门口道:“小叔,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裴景修叫小叔,其他人也都向院门口看去。
阎氏见雀儿站在裴砚知身后,立刻明白是雀儿把人招来的,气得直拿眼睛剜雀儿。
死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叫她去找人牙子,她倒好,把左都御史给找来了!
这么不听话的丫头,看来是留不得了,就算不卖穗和,也要把这死丫头卖出去。
宋妙莲正在气头上,看到裴砚知也顾不上害怕,大声道:“裴大人来得正好,你身为左都御史,最懂朝廷律法,伦理纲常,你来说说看,你侄子这种骗婚的行为该当何罪,你身为左都御史,整日弹劾别人,却包庇你自己的侄子,又该当何罪?”
她这般不管不顾地喊出来,众人心头皆是一凛。
阎氏当场就变了脸色,心扑通扑通直跳。
国公小姐不比穗和,穗和孤苦无依,没有娘家撑腰,可以随便他们揉搓,可国公小姐不一样,她背后可是一整个安国公府。
她若因此事与景修翻脸,国公府弹指间就能让景修名声扫地。
要命的是她还极有可能会将裴砚知也攀扯进去。
倘若裴砚知受到牵连,这世上就没人能救景修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阎氏猛地转脸看向穗和:“穗和,砚知向来待你不薄,处处维护于你,你忍心看他受此无妄之灾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穗和身上。
裴玉珠领会到了母亲的意思,也过来劝穗和:“穗和,我哥和小叔的前程就在你一念之间,他们两个出了事,咱们合府上下谁都好不了,你就和宋小姐说句实话吧,说你刚才的话是在胡说,你只是我哥好心救回来的孤女,根本不是我哥的妻子。”
她拉起穗和的手使劲摇晃:“穗和,你快说呀,快说呀,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穗和单薄的身子被她晃得几乎站立不稳,于悲痛和震惊之中看向裴景修。
裴景修神情复杂,目光闪躲,心虚到不敢与穗和对视。
宋妙莲素日里虽然骄纵任性,却也不曾像今日这般不依不饶,原想着她畏惧小叔,看到小叔或许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脾气上来的时候,竟连小叔都不放在眼里。
还好母亲反应快,这个时候,穗和主动承认自己瞎说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母亲和妹妹可以这样要求穗和,他却不能,也不敢。
因为眼下的穗和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万一再激怒她,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穗和看懂了裴景修的躲闪,自嘲一笑,又看向裴砚知。
裴砚知负手站在暮色里,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此间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
他之前确实曾多次维护过自己,可他因此就是无辜的吗?
宋小姐说的没错,他明知侄子已有妻室,不仅不对侄子停妻另娶的行为加以阻止,甚至还助纣为虐,亲自替侄子去国公府提亲。
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借住在裴府的这几个月,她是打心底里将裴砚知当成至亲的小叔来孝敬的,挖空心思为他准备一日三餐,帮他收拾房间打理厅院,就连给他熏衣服的香都要亲手调制。
可这一切的辛劳,换来的只有三个字——她不配!
想到那天自己跪在地上求他,他却不为所动的情景,穗和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
他和裴景修不愧是亲叔侄,一个看似多情却无情,一个是从里到外都无情。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为他们妥协吗?
穗和犹豫着,纠结着,迟迟下不定决心。
宋妙莲已经不耐烦,叫上自己的丫鬟就走:“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父亲,我要让父亲在明日的早朝上参你们一本!”
“宋小姐不可,有话咱好好说……”阎氏慌忙上前去拉她。
“起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宋妙莲用力甩开她,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裴景修变了脸色,伸手扶住阎氏,语气不善道:“妙莲……”
“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嫁不嫁你还不一定呢,你和你小叔就等着明日早朝被陛下降罪吧!”
宋妙莲气冲冲就走,裴玉珠急得又去摇晃穗和:“穗和,你当初落难是我哥救你的,你真要这般恩将仇报,害死我哥和小叔吗?”
她晃得太用力,穗和头晕目眩,头上唯一的银簪子掉下来,满头青丝在暮色中如水滑落。
“我不是!”她冲着宋妙莲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