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十多日,只是偶尔睁开眼看看,她的面色依旧苍白,整个人不见起色。
卫蔺的心中一片杂乱,他拽着李院正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不是说十日就能下床吗?如今已半月有余,你可是不尽心?”
李院正整个人显得更加烦闷,他的眉宇间拧成了一个结。
作为太医,他本应负责皇帝的龙体安康,然而现在却在安武侯府中住下,照看产妇和幼子。
只是大的不见好,小的也不行。
诊脉后,李院正满心的怨气化为一声叹息:
“夫人不足月产子,自然是元气大伤,多加休养便是。”
至于他看,沈禾的身子虚弱的一塌糊涂。
卫蔺的眼中火光闪烁,他的怒意并未因李院正的话而平息。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李院正,在寻找着一个更加确切的答案。
李院正不多待,他转身欲走,因为他还要去照看那幼子的性命。
小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需要他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在离开前,李院正又看了卫蔺一眼,这位军功起家的武将,身姿挺拔,面容坚毅。
李院正心中暗自叹息,不禁在心中思忖,那孩子怕是不能子承父业了。
将来妥妥的病秧子一个。
作孽。
一直到月底,沈禾的房间里每日都有补药端进去,她的气色终于有所好转。
沈禾半坐在床榻上,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卫蔺则端着一碗滋补的肉粥,坐在她的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沈禾沉默地吃了几口,便不愿再张口,她的嘴唇紧闭,在无声地抗拒着。
卫蔺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强硬:
“多吃一点补补,才有力气。”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关切,但同时也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实际上,自从沈禾产后醒来,她从未主动和卫蔺说过话。
这一次,她终于开口了,但问的却是:
“孩子呢?”
卫蔺的眼睛有些猩红,但那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气的。
沈禾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只有对孩子的关心。
卫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想到那孩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根本就离不得大夫和草药,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股火来,但又被生生泼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轻声回答:
“孩子很好,有奶娘们照看着,无需你担心。”
沈禾的眼中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湿润:
“那为什么不让我见见孩子?”
卫蔺面对她的质问,却是无言以对,他的沉默像是一堵墙,将沈禾的焦虑和不安隔绝在外。
沈禾的鼻头一酸,她的质问变得更加尖锐:
“我生的孩子为什么不让我见?”
她的心慌从醒来后就开始蔓延,身边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她的孩子,这份沉默几乎让她窒息。
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她也认为自己有权知道真相。
她回想起那日与卫蔺的争执,情绪变得愈发激动,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我合该喂养他的。”
卫蔺紧咬着牙,他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冷意:
“你怎么喂?拿什么喂?自己的身子什么样不清楚吗?半滴奶水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沈禾瘦弱的肩膀上。
他知道沈禾需要休养,太医的交代言犹在耳,不宜让她大喜大悲。
沈禾沉默了,她的头垂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涩意。
卫蔺看着她,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苦闷。
“本侯还能亏待自己的孩子,几个奶娘轮流把他喂的饱饱的。”
卫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试图让沈禾放心。
沈禾的床榻边,一碗未吃完的肉粥静静地放在那里,粥面上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房间的一角,一个小火炉上正煎着药,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沈禾的脸上挂着似哭不哭的痛心,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
卫蔺看着沈禾的模样,心中似乎在一瞬间泄了气。
他重新端起那碗滋补的肉粥,语气中带着一丝妥协:
“吃完,本侯叫人把孩子抱过来。”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温柔。
沈禾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卫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卫蔺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气笑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的自嘲:
“说话算话。”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在向沈禾保证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