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祈彦回到澄临阁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许打扰。
他坐在窗边,手里拿着董嘉芙给他新做的荷包,往日种种顿时涌上心头。
她说这是他们在一起后送给对方的第一件礼物,他以为他收不到她送的荷包了,没想到不仅收到了,还是她亲手所做。
崔祈彦恨自己,那日她来国公府找他,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跟他说。可是他却连几句话的时间都没留给她,甚至都没有仔细看看她的手指。她不善女红,为了给他做这个荷包一定挨了不少针扎之痛吧。
她那么忙,白日要给病人看诊,晚上还要看医书,竟还能抽出空来为他做了这个荷包。他一直没听她再提礼物的事,还以为她忘了,原来她一直在准备。
要是他那日不那么急着走,听她把话说完该多好。
他以为回来他们可以慢慢说,没想到她却离开了京城。
前些日子,圣上将他从都察院调到刑部去任职,许多事情需要从头捋,时常让他忙到错过去接她。夜里偷偷溜到她家里,发现她房间的灯已经熄了。
加上想尽快处理完秦家的事,他们两人的确好多天没见了。是他错了,不该为了这些事忽略她。
想到秦芳穗,董嘉林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看来是他对她太仁慈了,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
之前答应她的事情,他已经帮她做到了,那她做下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崔祈彦摩挲着手中的荷包,董嘉芙这次多绣了一朵花在上面,虽然是一朵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品种的小黄花,但他却喜欢极了。
荷包的手感很熟悉,翻开里面,果真让他找到了那两个字——“宥安”,是他的字。原来她一直都记着。
“阿芙,对不起……”崔祈彦红着眼睛低喃。
碧桃和孟冬、季白等五人都在厅中。
“世子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碧桃看着桌上放凉的茶水和点心小声道。
季白偷偷说:“我猜大概是知道了董姑娘去西州的事。”
“董姑娘去西州了?”白英惊讶道。
孟冬点头,“前几天就走了,那时世子刚巧也不在,恐怕还不知道。”
“那就难怪了,”露月朝房间看了一眼,“今晚我值夜,你们都散了吧,估计世子也不会用饭了。”
正说着,里面突然传出崔祈彦的声音,“让孟冬进来。”
被点名的孟冬紧张地指着自己,压低声音道:“世子叫我了——”
“没事,应该是问你董姑娘的事,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季白安抚道。
“那我进去了,”孟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敲门,“世子,奴婢孟冬。”
“进来。”
孟冬推门而入,垂首走到崔祈彦跟前,“世子有何吩咐?”
崔祈彦的视线依旧在手里的荷包上,“她何时去的西州?”
世子果然是问阿芙的事,孟冬如实回答:“三天前走的。”
“你事先不知?”
“奴婢在阿……董姑娘离开的前一日没有去医馆,并不知道他们的决定。那天去到医馆,他们已经走了,奴婢真的没有欺瞒世子。”孟冬赶紧解释。
“他们?她跟谁一起去的?”崔祈彦抬起头。
“师兄,董姑娘和谭皓师兄一起走的。”
“他们去西州做什么?”
“听师傅说,董姑娘的母亲生病了,需要一种什么草的才能治。那种草只有西州有,而且必须要在采到它的十二个时辰内入药才行,董姑娘这才去的。”
孟冬懊恼自己又忘了那个药草的名字。
好在崔祈彦没有在意,他为确认董嘉芙不是因为误会他而离开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担心起她来。
董嘉林说阿芙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吧。董夫人生病,阿芙是不是很害怕?
“行了,你下去吧。”
“是。”孟冬连忙退出来。
第二日,崔祈彦进宫向皇帝请示离京一段时间。
他刚到刑部任职不久,皇帝自是不允,崔祈彦却坚持要走,即便放弃他本打算一展抱负的职位。
皇帝问他原因他也不肯说,只说是他的私事。
最后是受了二十鞭子才得以离开。
崔祈彦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他却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用这二十鞭子换来了可以去追董嘉芙的时间,还因为圣上幸亏没打他板子,不耽误他骑马。
季白在一旁看着崔祈彦的笑脸,觉得匪夷所思。
回到澄临阁,崔祈彦由着季白给他上了药换了衣服,准备去跟大夫人说一声便前往西州,却被告知大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崔祈彦掉头去老夫人的院子,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秦芳穗。既然遇上了,有些事一并解决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