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陆司衡知道这不是天意,就算真是天意,那也是站在他这边的,只是他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其实看一封信的时间才多久,有时候他在想,如果当时他看了那封信,他真的会放下那个绝佳的立功机会,不顾一切去寻她吗?
两个选择没有真正摆在他面前,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嘉芙,对不起,当初明明是我答应了要让你堂堂正正从定国公府离开,最后却没有做到。”
董嘉芙回过头来,“没关系,就像我在信里说的,此事不怪你,你就当我们之间不曾有过那个约定吧。”
陆司衡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坐起来,“你这话是何意?那个约定是,我帮你离开定国公府,然后三书六礼地迎娶你,这都不作数了吗?”
“既然前提都没有了,约定还有何意义?”董嘉芙反问道。
陆司衡愧疚得无言以对,良久才低声道:“嘉芙,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大人,你的将来前程似锦,不该被这些儿女情长所绊。”董嘉芙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陆司衡还想说些什么,可说不出口。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作为,如今她身边有疼爱她的家人,不再是身不由己的小丫鬟,他还有什么资格让她无条件地再信任他?
“好。”陆司衡再次揽着董嘉芙,带着她稳稳落地。
这回董嘉芙也闭上了眼睛,因为有了准备,她只是抓紧了陆司衡后背的衣服,没有像上来时那样做出不妥的举动。
站稳后,两人先后松开了手,慢慢往回走。
董嘉芙能感觉到陆司衡的情绪有些低落,但她说的都是心里话。上一次她已经赌过一次,现在她已不是孤身一人,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随性而为。
她神色如常道:“既然你是内行处的人,那之前在峪州,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就是你吧。”
陆司衡没想到她会提这件事,颔首道:“是我,当时我奉命协助崔世子,职责所在,不能用真面目示人。”
“我明白,”董嘉芙转头看着他,“我在床上养伤的时候,给我话本的人也是你?”
在当时,只有他才会不方便露面,悄无声息地把话本放下。她在初时就想过是他,只是觉得不可能又给否了。
“是,我怕你闷在房间太无聊,临走时就弄了那些东西给你。”
“谢谢你啊,那些话本在那时可太有用了。”
“你喜欢就好,我能做得也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陆司衡的眼中难掩落寞。
董嘉芙摇头,“怎么会,在崖底之时,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我们就有麻烦了。”
陆司衡知道她说的是谁,一想到她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却愿意跟他这般聊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功劳我可不能心安理得地全认下,那本来也是我的任务。”
董嘉芙轻笑,这会儿他倒是谦逊起来了。
两人回到二楼恰巧看到冯霁远从房间里出来。
冯霁远见两人走在一起,微微一愣,“阿芙,你和陆大人这是?”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董嘉芙问,“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哦,我去要些热水来。”
董嘉芙指了指自己的房门,“那我先进去了。”
“阿芙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冯霁远温声道。
陆司衡看着董嘉芙进门,对冯霁远点了点头,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接下来又走了三日,他们一行终于到达京城。
这一路,陆司衡安排得十分妥帖,连徐意婉都不禁感慨,说内行处的人似乎也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
“圣上已为董大人一家赐下了宅子,在下这便带您前去。”陆司衡骑马在董敬棠所乘的马车旁说道。
董敬棠掀着帘子,“有劳陆大人了。”
“董大人不必客气。”陆司衡驱马前行。
到了地方,一行人从车上下来,看到气派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董府”的匾额。
圣上派来的内官领着七八个丫鬟小厮从里面出来,“恭迎董大人,大人一路辛苦了。圣上口谕,大人不必着急进宫谢恩,先在府中安顿好,歇息几日。”
“谢陛下圣恩。”董敬棠恭敬的行礼。
内官指着身后的人说道:“这些下人也是圣上命奴才采买的,若是日后不得用,大人可自行处置。”
“让内官费心了。”
“不敢当。”内官转身又对陆司衡说道,“陆大人,圣上命您即刻入宫觐见。”
陆司衡拱手道:“董大人、董夫人,在下先行一步,改日再来拜访。”
“那我们便在家中恭候陆大人大驾。”董敬棠回道。
内官随着陆司衡和岳七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