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驿丞为他们送来了早饭。
“都怪小人思虑不周,让后院的公鸡吵到大人休息了。”
“不妨事,反正我们也要尽早赶路。”崔祈彦脸上未有半分疲态。
季白和云苓在另一张桌上吃饭,他手上拿着一个肉包,边大口吃着边问道:“驿站怎么会养鸡?”
驿丞连忙解释:“此处偏僻,往前再走百里还有个大些的驿站,大人们大都选择在那里落脚,这里往往一个月也接待不了几拨官爷。小人便自作主张养了些鸡,一来找些事做,二来也能贴补驿站。”
“朝廷不是每年都会拨银子给驿站,还用你们做这些贴补?”崔祈彦用勺子捣着碗里的鸡蛋羹。
“唉——”驿丞长叹一声,“聂大人有所不知,上头已经两年没拨银子了,小人估摸着,此处可能会被裁撤掉。”
崔祈彦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把鸡蛋羹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三人接着赶路,驿丞送他们离开后,回去收拾房间,却在桌上看到了一锭银子。他拿在手里第一反应是他们掉的,刚要追出去,很快又想明白,这怕是聂大人特意留下的。
驿丞有些羞愧昨日对他的揣度,聂大人当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官啊。
马车里,云苓对驿站内带着潮气的被褥和扰人清梦的鸡鸣声也释怀了,驿丞苦撑着的这两年实属不易。
她忍着困意,强打起精神听崔祈彦吩咐。
午时,季白将马车停在路边,他们下车活动筋骨。午饭依旧是拿从府里带出来的肉干和干粮简单对付两口。
崔祈彦喝了口水,对季白说道:“今明两晚找客栈落脚。”
“小的明白,主子昨晚肯定也没休息好。”季白应道。
崔祈彦看了眼一旁没精打采的云苓,起身上了马车。
“嘿,走了。”季白折了根柳条扫在云苓脸上。
云苓如梦初醒,歪了歪身子躲开,“来了。”
午后微风吹动车帘,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云苓靠在车厢上,一双眼皮直打架,最后实在抵抗不住,眼睛渐渐合上。
正在翻看图志的崔祈彦抬起头,看她头歪在门框上睡着,手不由得摸向身后的软垫,犹豫片刻,他的手又松开,身体往后靠了靠也跟着闭上眼。
两人一个在最里边,一个在最外边,睡得香甜。
过了约有大半个时辰,一直平稳前行的马车突然一侧车轮轧过一处不平,车厢晃了晃。
“啊——”云苓的额头磕在门框上,让她一下子惊醒。
几乎同时,崔祈彦也睁开了眼。
云苓吃痛地揉着额头,一扭头见崔祈彦正朝她看过来,她立马放下手,“奴婢失职,请公子恕罪。”
崔祈彦瞥了眼她头上磕红的地方,伸手从身旁的匣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放在面前的案几上。
“自己来拿。”
云苓受宠若惊,“多谢公子,奴婢没事,不用上药……”
“看着碍眼,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崔祈彦的目光又落在翻开的图志上。
她真不该多想,还以为他是好心。云苓站起来,弯着腰过去把瓷瓶拿过来。回到原来的位置,她打开瓷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跟他之前送她的那瓶药膏是一样的。
她用无名指取了一点,摸索着涂在额头的伤处,之后把瓷瓶封好还回去。
“谢公子赐药。”
崔祈彦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应了一声。
晚上他们赶到一个县上的客栈,吃住都比前晚的驿站好多了。
云苓睡了个踏实的觉,第三日没有再犯困。
他们是在第四日的申时到达峪州。
“主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季白隔着门帘询问道。
“先找个客栈歇一晚。”崔祈彦挑起帘子,望着街道上的情景。
“得嘞。”季白放缓了马速,打量着两侧的铺子。
季白找了一家气派的客栈入住。
云苓下马车后,便感觉周围的人或明或暗地都朝他们看过来。
店里的伙计迎出来,“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要一间上房,两间普通房间,”季白拿出一锭银子,“再给我们准备些饭菜。”
伙计笑眯眯地接过银子,待看到云苓时脸上的笑明显一顿,“三位是外地来的吧?”
“怎么,外地来的就不能住店了?”季白皱起眉头。
“客官误会了,小的绝无此意,”伙计连忙赔不是,“三位请随小的来。”
三人入住后,云苓在房中想着进店时旁人的眼神,总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来为何。
第二日一大早吃完早饭,崔祈彦就带着他们出来客栈,一路漫无目的地闲逛。
峪州自然比不得京城的繁华热闹,不过各种日常所需倒也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