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夜。

闻君衍自昏迷中醒来。

他察看四周，薄纱芙蓉幔，淡雅兰芝香，身下软锦，令人心安。

“醒了？”帐外，淡淡清冷的声音传来，“朝露给你施针看过了，死不了，就是需要些时间歇息。”

闻君衍嘴角微弯，看着床幔外的身影，“谢谢嫂……”

他话没说完，就发觉身体无法动弹，竟是被点了穴，只能任人摆布。

舒云澜掀开床幔，看着错愕的闻君衍，手中一根细长的银针，“二爷客气了，真想谢我，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我，若是不从呢？”

舒云澜手中细长的银针落到闻君衍眼珠子前，淡然的神色透出一层残酷的冰冷。

“那我就戳瞎你的眼睛，把你卖到黑市换取消息，像你这样神秘的人，黑市一定会有人感兴趣。”

闻君衍眼眸微眯，“就这？”

舒云澜嗤声，“当然，在此之前，我会让泽言交出玉龙观音，让太子给我足够的好处，把京城的水搅得更混。”

闻君衍咬牙，这女人，哪里半点像后宅的女人，简直就是母夜叉。

“我说得出做得到。”

闻君衍自然相信，“舒云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将军府的事交给我，其它的事我都听你的，如何？”

舒云澜简直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她毫不客气将针扎入闻君衍的大臂。

“嘶！”闻君衍顿时疼得一层薄汗，“你……”

“你们太自以为是了！”舒云澜声音冷厉，“我要做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施舍，更轮不到你们用傲慢的姿态来跟我做交易！”

闻君衍咬牙，“各取所需罢了。”

舒云澜目光锐利，手掐着闻君衍的下巴，声音却温柔如水，“二爷是觉得，你所谓的好感或善意，我就该感恩戴德吗？”

闻君衍看着这样的舒云澜，怔住，她脸上的笑容温柔绝美，却像罂粟般带着剧毒，她目光中的神色傲然，像是九霄之外的神女，不容有丝毫的侵犯。

她知道，她原来清楚自己的好感。

只是她绝不会像普通女子那般承情。

她要的，才算数；她不要的，就算给，也不屑于要。

闻君衍胸中升腾出说不出的热度，鲜血有些热血沸腾的燃烧感，像是看见了最绝艳的人间珍宝。

闻君衍声音微哑，眸色微暗地看着舒云澜，“你说得是，该我听你的。”

舒云澜眉头微蹙，松开手，“你若是再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自然不会，我说听你的，就听你的。”闻君衍这话甚至有些好整以暇的味道，好像乖乖躺着，对他来说突然成了福利一般。

舒云澜心中暗骂了声，变态。

舒云澜道：“我问你，三年前我二哥在平南道出现，除此之外，可还有他的消息？”

“西南有二王，南昭王和平南王，南昭王主海事，平南王主内务，如果西南有事，跟他们两人绝脱不开关系，也势必会尽力隐瞒。”

舒云澜听闻君衍这话，确定他真的有在认真回答自己的问题。

当今朝廷传到第三代，已有三公十王，诸侯更是数不清，这十王分布东南西北四处，没处各两王，最后两王在京城。

这些王侯势力盘根错节，就拿西南来说，除了驻军还属京城管辖，其它的都要通过两王，圣上都不能轻易插手。

舒云澜眉头紧皱，严肃道：“七年前，将军府奉命出征，前往西南和天启国交战，消息说全军覆没，是不是有隐情？”

闻君衍看着舒云澜，“皇上曾经想通过将军府，破西南的二王共治局面。”

“后来呢？”

“根据刺客所说，与天启国之战，曾经有求援信送出，但无人收到。”

“这么说，我大哥他们没有投降对不对？”

闻君衍叹息道：“舒家军骁勇，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投降，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舒云澜双眸忍不住发红，上一世，在确定舒家军确实无人生还后，朝廷虽然发了抚恤宽慰，但百姓却是骂声一片。

那是多少人的儿子、父亲、兄长，绝了多少户人家，他们骂将军府可以理解。

可大哥他们真的没有投降。

舒云澜这一世，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骂名出现！

舒云澜厉声道：“我二哥为何会出现在平南道，平南王是不是知道什么？”

闻君衍摇头道：“这只是捕风捉影的传言，舒二少如果还活着，为何会从边境出现在距离两座城的平南府，而且中间时隔四年，无论怎么推想，都难以说得通。”

舒云澜如今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知道闻君衍说的是实话。

如果二哥还活着，那他三年前能出现在平南道，为什么不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