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泽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的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白的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我不知道……”

郑彦锡轻轻拍了拍曲泽的肩膀，那动作温柔的让他自己都为之一愣，只是刹那间他又恢复了平静，“没关系，小泽，从今开始我们正式做朋友吧，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

曲泽望向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那里有着让人安心的光芒，温暖的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好。”

“那就这么约定了。”郑彦锡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往天上飘去的氢气球，让人沉迷。

他站起身，细心地摆好桌子，放好饭盒，“饭不烫了，吃起来刚好。”

曲泽接过勺子，品尝着从烫口转为温热的饭，吃完后，他扬起头朝着郑彦锡抿唇一笑，又很快低下头去。

明明是很短暂的笑，郑彦锡却看呆了，他是有多久没有看见这种纯粹的笑容了？

是六岁之前，还是被院长妈妈捡回去的那天？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如雾般迷离。

“郑医生，我吃完了。”曲泽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他不知何时已将桌上的饭盒和小桌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正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郑彦锡定了定神，笑着摇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曲泽点点头，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圆润的肚子，然后像只小猫般蜷缩进了柔软的被子中，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洁白无瑕的天花板。

郑彦锡看着他乖巧的躺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他带着东西走到门口，抬手按下门边的电灯开关，随着灯光的熄灭，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外。

才开机就演了大半天戏的曲泽，在房间陷入黑暗之后，深深地松了口气。

【宿主，我来啦！主神同意了，但是必须要先把男主的光环降到只剩百分之三十，才能干掉他。】998系统提示音响起，它拿着一张看不出材质的纸张，照上面的鬼画符一样的字说。

曲泽好奇的瞟了一眼，好嘛，这字迹比僵尸片符上的字还要乱，也是，能做主神的人，干啥事情那必定是不一般。

“不错，你前几天不是看中了一条漂亮的项链吗，自己划积分去买吧。”曲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啊！宿主，你就是我的天下第一好，998爱你一万年。】

曲泽眨了眨已经快要闭上的双眼，朝着998挥了挥手，陷入了沉睡，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整个房间都被他的睡意所填满。

他在这边睡得昏天暗地，郑彦锡那边可是一点都不太平。

“小锡啊，你哥哥这个不争气的非要去和一个贫民女结婚，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帮妈劝劝你哥哥。”

一位穿着华丽，气质雍容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的双眼红肿，靠在身旁坐着的另一位看起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上，朝着刚从诊所回家的郑彦锡絮絮叨叨地诉说着。

郑彦锡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声音里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没有多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坐上心理诊所副院长的位置，全靠面前这对夫妇帮忙缴纳学费和其他大大小小的费用。

“恩重如山”四个字就足够压垮他。

他现在这么拼命赚钱，就是想要尽快将这些年来所欠下的这份“人情债”的债务全部还清。

坐在沙发上的夫妇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郑彦锡眼底的神色，只听到他说了“嗯”这个字，脸上就浮现出了喜悦的笑容。

郑父更是大方地往他的银行卡里转了一千万，“好孩子，你哥被我们绑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你上去劝劝？”

这笔钱，这份请求，仿佛是道无形的枷锁，再次加固了郑彦锡肩上的责任，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但脸上却只能保持着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郑风行装的太好，还是郑家夫妇的滤镜太厚，他们总认为大儿子对这个抱养回来的弟弟充满了喜爱，却忘了孩子总归是会长大的。

小时候的郑风行，看到周围的兄弟都有兄弟姐妹，而他没有时，那种早已渗入他大脑的胜负作祟，怂恿他也想要。

但当他真正拥有一个弟弟，那些胜负欲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弟弟是来和他分享父母的爱，分享家族的荣耀，他感受到威胁。

哪怕这个弟弟从小就不争不抢，他依然无法喜欢，甚至还有些恨，所以他变得叛逆，父母期望什么，他就不做什么。

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是最无辜的一个，那个曾经吵着闹着要弟弟的他，已经消失在他的记忆深处。

带着两位长辈的期望，郑彦锡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