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宴结束后,已将至夜间。绿意无声满流,无方园内燃点灯火,灼灼而亮。
走悲衙派人在无方园内为所有人安排了住所,皆为上等房间。所有人都很满意,并期待着第二日的宴会,再见风长忧风姿。
但,就在许迁涂和风无疾刚出了月牙门,走到过道的转角处时,却突然被赶来的侍女拦住了。
几盏油灯挂在墙上,火光虚幻,发出昏黄的幽光,映照着阴冷的地面,将她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侍女向着两人福了一礼,随后对许迁涂垂首道:“许小姐,请跟我去会见柳大人。”
“……”许迁涂微微后退一步,下意识抓紧了衣袖,看向风无疾。
如果没有刚刚的那出闹剧,许迁涂自问是不紧张的。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见到这个崔柳了。
风无疾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半开玩笑道:“去吧小阿涂,最好,仔细看看那传闻中的内功心法百新火,回来与我细细一说?”
许迁涂长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唇,最终点点头:“好。”说罢,她跟上了侍女的步子,拐入林中深处,渐渐不见身影。
待她走远后,风无疾这才侧过身,瞥向不远处的月牙门。
园外,人基本走光了,只剩几个伶仃的人影,宁静至极。
风无疾盯着门口那处阴影,笑意微深,突然轻声开口,“岳公子跟了一路,不知,所谓何意?”
岳英眯了眯眼,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敢问阁下是哪位?”
他停在与风无疾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缓缓道:“能来这走悲衙的,都是有身份有名位的人。可是,我并未从江湖里听闻过阁下的名,也未见过您。”
不等风无疾回应,岳英继续道:“开宴之时,您和苍少爷、许小姐一同入席。”
“这虽算不了什么。”他甩了甩袖,斜靠于墙边。
“但悲鹰选人的过程中,悲鹰绕过苍少爷,最终又选择了许小姐?”岳英微微一笑,“这一切,并不简单吧。”
“我驯鹰多年,翼州城无人不晓我&39;乘鹰公子&39;的称号,我也知鹰对气味最为敏感。姑娘,这种小把戏,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的眼啊。”
“所以”他支起身子,眼露锐光。“您是要我继续往下说个透,还是,让个路?”
“啊。”风无疾看着他,微微挑眉。
半晌,她面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般地神情,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当岳公子说了这么多想要做些什么,原来只是想让我让路,好跟踪许小姐,阻挠她一番?”
岳英一噎:“我……”
风无疾话锋一转,又道:“我使没使手段不知道。但岳公子你却说了,自己知晓鹰对气味最为敏感。”
“那我可不可以说,岳公子想耍小手段却败给了我这个无名小籍,这才未成功拿到胜者名号,恼羞成怒来诬告我啊?”
她还咬重了“小手段”这三个字。
岳英蹙紧了眉。
这女子到底是谁,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被动方化为主动方。
但他偏偏因为看不透风无疾,而不敢妄动。
“你什么意思?不想让路,对吗?”岳英向前迈进一步。
小路狭窄,风无疾挡在他前方,使他不能再向前走去。
“对。”风无疾却应的异常果断。
岳英倒是没想到风无疾会如此果断,甚至都不惧怕得罪自己。
他打量她半晌,蓦地笑了:“你凭什么觉得,光凭自己就能拦得住我?”
没人知道,岳英说这句话时只是在虚张声势。他其实不会什么武功,这也是他不敢动风无疾的原因。
岳英抬头望了下天色,眼底染上几分不耐烦与焦急,语速也快了几分:“我奉劝阁下一句,莫要再挡道。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绕开她便欲离开。
“岳公子。”风无疾把玩着扳指,没去动手拦他,只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了句话。
“稍等片刻,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再决定要不要去。”
“……”岳英有些诧异地止住步子。
“七年前,有个文人进京赶考,春闱会试得了前三甲。”风无疾开口轻声道。
“但出排名前一夜,皇室的人找上了他,不知与他聊了什么。最终,他的名字在榜首消失,而他本人连夜离京,再不见踪迹。”
岳英本来在听到第一句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听完了这整个“故事”后,面上错愕不已。
但他还抱着一丝侥。若她说的只是巧合呢?
风无疾盯着他的背影,缓缓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而这个文人的名字,叫岳飞云。”
乍一听到那个名字,岳英猛地瞪大了眼,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似的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