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被大侄子的一番话噎得直翻白眼,却半个字也反驳不了。
楚卿俯首敛目,继续忍笑。
这纳兰家族的男人除了护短之外,毒舌功也是一脉相传。
纳兰旭把永宁公主怼得狗血淋头,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他转牵起楚卿的手,温声道:“太子妃,我们走吧。”
走出几步之后,他又用足以让后面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她说着“悄悄话”:“孤跟你说,那两个人都是疯子。以后见了就躲远点,别理睬他们……”
璃王:“……”
永宁公主:“……”
离开皇宫的路上,太子和太子妃共乘一辆轿辇。
和两人新婚翌日同乘一辆马车进宫那次截然不同,纳兰旭恨不得贴着楚卿坐一起。
“殿下,暑热如虎。”楚卿用帕子轻拭额角,表示自己有点热。
纳兰旭立刻对轿辇外的侍从吩咐道:“太子妃怯热,端一盆冰进来。”
一声令下,轿辇里很快就多了一个冰盆。
楚卿:“……”
其实,她只是暗示他坐远一点儿而已。
纳兰旭笑吟吟再次凑近过来,亲昵地跟她说着夫妻悄悄话:“……父皇好奇你医术了得,留孤单独问了许多话。孤把你素日的言行禀性主张能耐都跟他说了,父皇还开玩笑说,你是个旷世奇女子,比薛良媛更像是异世而来的穿越者。”
楚卿顿时脑中警铃大作。
她深知自古帝王多疑心,这夸赞怎么听都不像好话。
对待薛梦娇那个异世者,帝后可是数次想弄死她的。
“妾身只是从小看的书杂了一些,可能比寻常女子略懂一二。其实读万卷书远不如行万里路,妾身的一些见识还是跟随太子南下淮河的时候学到的呢。”她尽量保持低调。
纳兰旭不以为忤,笑道:“太子妃不必过谦,孤都明白。”
顿了顿,他又安慰道:“你不必太过小心,父皇是个惜才之人,他不会对你心生芥蒂。”
楚卿不禁多瞧了他一眼:他看出了她的忌惮。
这位储君脑子也不算太笨嘛。
纳兰旭继续滔滔不绝::“父皇常说,恃才者多傲物。薛良媛擅长许多奇技淫巧,可她太过狂傲,不懂得收敛锋芒,又恣意妄为。如果孤对她太过宠爱,恐怕有诱孤做昏君的嫌疑。”
“太子妃胸有沟壑却虚怀若谷,这等品性在男子里面都极少见,一个深居内宅的女子更是难能可贵。父皇还说孤有太子妃辅佐,必定不会走歪,他终于能放心了。”
尽管听起来都是夸自己的话,但是楚卿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她打量了纳兰旭几眼,他是个心性纯良的男子,没有多少城府,他对她的欣赏和赞誉自然不掺假。
可是那位坐在龙座之上的九五至尊……说出的话可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只是接下来的麦收季节,汝州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冰雹。汝州府尹贪赃枉法,吞没赈灾粮银,勾结前朝势力,趁机煽动灾民起义。
由于汝州位于南北两方的接界地带,又是各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犹如咽喉位置。
汝州大乱,无疑会给天盛的朝政造成剧烈的动荡。
前世等到事态发酵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皇帝只好把在淮河治理水患的璃王紧急调回京城,命他镇压起义灾民。
璃王的解决方式仍然是以暴制暴,他率领五万铁骑大军,将所有起义的官兵灾民还有前朝余孽一并屠戮殆尽。
鲜血染红了汝州大地,遍地尸骸,不忍卒睹。
璃王解决完了起义军,又继续返回淮河治理水患。
而前世的太子却仍然整天陪着薛梦娇情情爱爱,每日问答“还爱不爱她?”,除此之外不知天地为何物。
从那时起皇帝就对太子越来越失望,他开始越来越倚重璃王,并且动了换储君的心思。
这一世楚卿陪太子去淮河成功治理了水患,皇帝对太子的印象大为改观,目前看是坐稳了储君之位。
只是接下来的汝州大灾和大乱该如何解决?
她再插手此事,必定再次引起皇帝的注意,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如果放任不管……
“……太子妃?太子妃!”纳兰旭拔高了声音。
楚卿这才觉察到自己发呆好久,忙回过神来,歉然地道:“妾身得父皇如此谬赞,总觉得心里惶恐。”
纳兰旭:“……”
他多少有点儿失望。
“你胆儿太小了!”他身子微微后倾,懒洋洋地倚靠着轿辇上的软垫,有些不满:“作为储君之妃,你将来要母仪天下的。这么畏首畏尾……”
等等,他确定要让她母仪天下?
他隐约记得自己答应过另外一个女人,只是给楚卿一个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