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爬最后一个陡坡的时候,雨势很大。
楚卿撑着油纸伞下了马车,和禁卫军一起徒步爬坡,没有任何优待和特殊化,也从不见她有任何抱怨叫苦之言。
山坡陡峭,再加上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不堪。楚卿脚下一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度。
眼看着她整个人就要跟泥泞的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一条有力的臂膀及时圈住了她的纤腰。
楚卿总算稳住了身体,而且手里雨伞也没丢。
“多谢……”她以为是哪个禁卫军出手相助,刚出口道谢,却话到半截就咽住了。
身畔之人衣袍上绣的螭龙太扎眼了。除了储君之外,谁的衣袍敢绣螭龙?
她抬起头,纳兰旭俊秀的容颜就闯进了她的眼帘。她手一抖,油纸伞差点儿脱手而出。
纳兰旭及时帮她握住了伞柄,他的大手刚好握在了她的纤手上,两人共执一伞。
楚卿:“……”
纳兰旭先开口了:“你没事吧?”
楚卿摇摇头,想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
纳兰旭意识到手掌里挣扎的力道,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她。
楚卿自觉把油纸伞让给他:“殿下撑这把伞吧。”
纳兰旭也没跟她客气,点点头:“你帮孤撑伞。”
楚卿:“……”
上坡的路陡峭又泥泞,楚卿爬坡都有些吃力,还要奉命给比她高大半个头的纳兰旭撑伞,可想她多么辛苦。
好几次她脚下一滑,都被纳兰旭及时扶住。
有时候他扶她的肩,有时候他托她的腰,还有一次大手竟然贴在了她的臀上。
楚卿:“……”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趁机吃她的豆腐,但她没证据。
两人互相搀扶着,撑着一把伞终于冒着大雨爬上了最后的陡坡。
眼前豁然开朗,看着湍流奔腾的淮河,油然而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感。
经过二十多天的风雨兼程,跋山涉水。马蹄踩过水坑,车轮碾过泥泞,他们终于抵达淮河流域上游。
河道总督、都水官以及前段时间朝廷派出两位水利郎中和东宫的幕僚们,他们集体迎接了出来,把太子一行人接进了附近驿站。
客喧过后,就谈到了严峻的防汛问题。
“太子殿下英明!按照殿下决议通过的防汛治理方案,已经顺利开始施使。”河道总督拿出了这段时间治理业绩的文书,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太子的面前。
纳兰旭接过来看了一眼:新打通的分支河道投入使用,给主河道减轻了很大压力,短时间内避免了上游主河流泛滥决堤的隐患。
“近百年来,淮河上流共计挖了五条用来泄洪的分支河道。只是多年来疏于维护管理,淤堵了四条河道。每到洪汛期,上游的水位就给河堤造成很大压力。好在如今已经疏通了一条淤堵最轻的河流,再加上先前有一条正常使用的河道,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洪汛压力,留出了继续挖通其他三条分支河道的时间。”河道总督继续汇报道。
纳兰旭赞许地微微颔首:“看得出来你们都是踏实做实事的官员,防汛工程开展得很快,继续保持下去。至于挖河道所需的饷银……孤已经带来了一部分。”
他慷慨地拨出了从户部提取的一半库银,继续用来疏通上游的另外三条河道。
历朝历代挖河道都是一项艰苦的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花费饷银之巨令朝廷头疼。
就因为维持疏通河道是一笔庞大的开支,朝廷不可能每年在这方面拿出专项饷银。年月久了,那些用来泄洪的分支河道就慢慢淤堵,导致主河道洪灾频发。
重新挖通上游的分支河道固然开销惊人,可是这仅仅是治理水患的一部分,更严峻的考验在中游。
不管如何,上游的洪汛治理总算有了点成果,而且太子带来了饷银,这可是继续疏通河道的救命钱。
虽然这些饷银未必能够支撑到剩下的三条淤堵严重的河道全部疏通,可至少能撑一段时间了。
众官员都对太子歌功颂德之际,纳兰旭却云淡风轻地说明:“这次治理淮河洪汛的方案出自太子妃之手,孤不能埋没她的功劳。”
在场众官员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向了太子妃: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子身边,存在感极低。
两位水利郎中和几位东宫的幕僚纷纷笑道:“我们早就说过这个治理水患的方案出自东宫太子妃之手,各位大人还不相信。现在太子殿下亲自宣布了,诸位大人总该信了吧。”
河道总督忙率领着众水利官员们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太子妃行礼,嘴里说道:“下官身处水利部门,深知水患治理的难度。太子妃能够提出如此切实可行的方案,实属难得!太子妃才华能力丝毫不逊于男子,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下官着实佩服!”
楚卿盥洗更衣,准备参加官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