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肃将沈南乔送回松畅轩门口,便又得匆匆赶回宫里。
除夕之前这段日子,他公务缠身,忙到分身乏术。
沈南乔虽然好奇过往种种,但到底分得清轻重,知道私事和公事的缓急之分。
“等除夕宴席吧。”她露出个狡黠的笑,“若是到时候我还没猜出来,你再告诉我。”
宁肃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正待转身要走,忽然被沈南乔扯住袖子。
那丫头顺势将手炉塞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就朝院子里小跑过去,都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宁肃哭笑不得地捧着个秀气的手炉回到马车上,流云好奇地瞥过去,结果抬眼不偏不倚跟自家主子对上了眼。
心道这下完了。
没想到宁肃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头钻入马车里。
流云愈发纳闷,平日不是都一起骑马的吗?
督主总是嫌坐车太慢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转念一想,才记起那日小夫人在宫门口的嘱咐,说这种天气骑马容易冻病了。
当时也没见督主说什么,好家伙,结果转头就乖乖照做了啊。
思及至此,未免由衷感叹起成亲果然厉害,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沈南乔不知流云如此崇拜她,她匆匆跑回松畅轩的时候,远远就见柳嬷嬷迎了出来。
沈南乔疾走几步迎上前去,但见柳嬷嬷压低声音在她耳旁回禀道。
“琥珀今日鬼鬼祟祟去了沈姨娘那边,送了些老参,她这大半个月断断续续送了不少东西过去了。”
沈南乔冷笑了下,虽然过门才一个多月,但沈静怡已经被避至绝境。
以她对这位庶姐的了解,此时必然已是穷途末路,吃到没有嫁妆的苦之后,肯定要想法子把手伸向她这里的。
“我心里有数,这两日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一定要盯紧了她。”
有前世的前车之鉴,她若是没猜错,沈静怡非但要一点一点掏空她,怕是很快就要给琥珀毒药。
不过这一世,她非但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上次下毒那两个丫头,现在还在府里吗?”
柳嬷嬷一顿,方才想起她说的是翠环和翠羽。
“应该是在的,当时夫人开口说留她二人性命,不许发卖,她老子娘都是家生子儿,哪敢轻举妄动?”
沈南乔缓步走到妆台前坐下,沉吟片刻。
“把她二人给我叫来,动静可以稍微大点,越多人知道越好。”
柳嬷嬷不知沈南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些日子以来的桩桩件件,让她早就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闻言立刻道:“老奴这就去把人叫来。”
沈南乔掀帘进屋,见玲珑打水回来,琥珀也端着毛巾尾随。
沈南乔视线扫过两个大丫头,把人唤到身前,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这两日翻了翻流水账,发现有些不对劲,咱们从沈家出来的时候,除了母亲留下的十二间铺面之外,其余每项银子都是有数儿的。”她看看琥珀,又瞧瞧玲珑,“可眼下银子却短了一笔。”
俩人面面相觑。
玲珑素来嘴快。
“小姐的嫁妆,只经了我二人的手,具体短了哪一项?”
“咱们松畅轩的花销是从侯府独立出来的,自打我进门,月例银子在公帐的基础上又加了些。三等仆妇每人每月加了半两,二等是一两,咱们院没有一等丫头小厮,所以满打满算每月一共加十两才对。”
沈南乔不紧不慢喝着茶。
“可我今日瞧了瞧,这公帐光是月钱这一项,就足足多了八两,还不算零碎支出。”她笑了笑,放下粉彩茶杯,“这八两按说也不是什么大钱,可到底该有个说法才是。”
琥珀眼神闪烁,没有接茬儿。
玲珑却有些着急。
“咱们在家里的时候,都是跟着小姐学过算账的,别说八两,就是八分银子也不该出错啊。”
说着,就要去翻账本看支出。
沈南乔点点头。
“这话不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银子不多,但这出入可真是大了,发月钱这事儿,是你俩谁管的?”
琥珀看上去还算镇定,她站出来。
“月例银子是我发的,都是按照小姐的吩咐,没有半点私自增删,这个都有记录,可以去查的。”
玲珑手快,此时已经把账簿拿来了。
沈南乔翻开册子,一笔一笔细细查看着。
“这一个月还剩六七日,怎么就预知了下月的银子。”她指着账簿上,“这果子是哪里来的进项?咱们房里难道没有份例,要去外头买果子?还有胭脂水粉,素来都是我去凌宝斋亲自挑,这又是哪来的?”
琥珀此时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