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认祖归宗

“夫人和燕国公到底有些可惜。”

陆婉芸从宫中回来后便将她和皇后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云墨骁，其面上的遗憾再明显不过。

几十年以来都互相惦记的两个人，因着当年掌权者的私心而不能相守，更是因为燕皇而家破人亡，实在是——

陆婉芸再度叹息，她当过皇后，知晓在那个位置上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若非顾虑太多，她当初又何必非得用‘葬身火海’的法子来脱困呢？

“总有法子。”云墨骁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中开始思索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来日方长，慢慢谋划，总该有两全之策。”

这事儿尚且没有定论，但陆婉芸和皇后谈论的另外一件事情，却有了眉目。

——燕廣和燕国公张轩，一道入宫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燕皇的寝宫，二人去的突然，别说陆婉芸和云墨骁，便是皇后，也是措手不及，倍感意外。

等几人默契的赶到燕皇寝宫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里头呆了好一会儿。但见燕皇面色难看，嘴唇蠕动却没法吐出一个字儿来。

这样的景象让三人驻足片刻，后才前后入内。

“母亲。”见到皇后到来，燕廣便对着她拱手。自打将事情彻底挑明之后，他就不再唤皇后为‘母后’。

他知晓自己母亲的心思，也知晓皇后从来都只想做‘秦音’。

“七弟，弟妹。”他对着随后入内的云墨骁和陆婉芸纷纷示意，但并未过多寒暄，而是话锋一转，继续道：“正巧今日重要的人都在，那就劳烦替我做个见证。”

听得这话，云墨骁和陆婉芸对视一眼，从双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相信。

他回眸扫了眼在门外守着的徐青，后者当即会意，不仅贴心的关上了房门，还遣散了在门外守着的宫女太监。

最后，还不忘让其中一个瞧着机灵些的宫女去请太医院的院首，林太医来走一遭。

屋内此时倒是安静的很，燕皇则怨毒的盯着在场的几人，连燕国公张轩也没放过。也是，虽说燕国公没有直接参与，却也一再的出手替他们遮掩。

好几次燕皇起了疑心，都是燕国公出面打消了燕皇的顾虑。

所以燕皇对燕国公同样憎恨，再正常不过。

“从今日起，我自从皇家玉碟除名，入张家族谱。”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准备，燕廣的话就脱口而出，“自此我与皇室，再无半分瓜葛。”

“逆——逆子——”

燕皇嘶哑的声音终于让人听清楚，而反反复复的也只有这么两个字。他费力的抬手，指着燕廣，似乎想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可他再是如何努力，都没能让几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独自一人的愤怒被尽数忽视，这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让人心头憋闷。何况燕皇高高在上惯了，便是这段时日受了苦和刺激，也依旧不记得自己只是一个阶下囚呢？

所以被众人忽视的燕皇争执的越发厉害，但林太医的医术太过高明，愣是让他成了个彻彻底底的残疾。

“三皇子殿下，莫要胡言。”燕国公的脸上闪过慌乱，显然这一出是他没有料到的，“您身份尊贵，为一时意气如此，并不值得。”

“国公如何知晓我是一时意气？”

燕廣反问，让燕国公顿时哑然。

他不知如何应答，就如同他最开始知晓燕廣竟然是自己的儿子之时，不知应当做出如何反应一样。

“廣儿。”皇后忽而开口，她目光扫过燕国公却并未停留，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燕廣。其神情极为认真，但眼神中却藏了希冀，“你当真想好了？”

燕扬看得出自己母亲眼神中的情绪，所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多年之前，儿子就想好了。只是被诸多种种掣肘，所以无法踏出第一步。”

说着，他看向云墨骁，眼底浮现笑意和轻快，“直到逸轩从庆国而来，才带给了儿子期盼和希望。”

“母亲，儿子是您怀胎十月所生，身上流的是秦家的血。”他的声音轻缓，却带着决然，“外祖父与外祖母的仙逝少不了燕皇的手段，血海深仇，儿子如何能忘？”

“这些年装病以求得外出休养，只是担心某一日控制不住自己的仇恨，做出连累您的事情。”燕廣说着轻笑，“好在终归是等到了这个时候。”

皇后不语，只沉默的看着燕国公。

而燕国公垂在双侧的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头，隐隐颤抖。

他没看燕廣，也没看皇后，而是盯着那在病榻上阴狠愤怒的看着众人的燕皇。良久，燕国公才将目光移到燕廣的身上。

“入张家族谱不是难事。”燕国公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难看出其心情波动极大，“但若舍了皇子之为，从玉碟除名——”

“可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