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我……杀……杀了你……”

原本吐词不清，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君此时竟然勉强清晰地说了几个字。

张氏被她刚才丢过来的一把匕首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这老太太的枕头下面居然还放着一把匕首。

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她看着就扎在自己身后木柱上的匕首，虚汗顺着脸颊淌下来，一时发不出声音。

直到老太君一只手终于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再次倒回床上，她才松了口中气。

过了一会儿，见老太君似乎再也爬不起来了，她才松了口气，试探性地往床边又走了几句。

“婆婆，当年卫家的事，若不是有张氏的商队，你的那件事能做成吗？大伯说不定还只是一个空有着爵位，连个官职都没有的老纨绔，端靖侯府能有今日的风光？现在他们大房风光够了，化也该轮到我们二房了吧？”

张氏是商人出身，一向见人三分笑，连说话都仿佛带着笑意。

苏辛夷此时站在窗外，心中蓦然一突：卫无渊家的事，张氏竟还掺和了一脚？

张家的商队？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张氏这段话说完，房中突然陷入了安静。

苏辛夷听到了门内有脚步声朝门口走来，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一根廊柱之后。

张氏从老太君的门口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朝着屋内看着：“婆婆还是好好想清楚，都是您的亲儿子，也都是您的亲孙子，谁当这个端靖侯不都是要孝敬您的。”

说完，张氏关门离开。

似乎对苹斋内的安静并不奇怪。

直至她彻底消失在苹斋大门外，苏辛夷才缓缓从廊柱后走了出来。

她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可是苹斋内却如同早就静止流动的死水，一个人都没有再出现。

看来之前都把人打发走了，此时倒是她的好时机。

苏辛夷站在门口，再次闻到了那股子让人讨厌的熏香味儿。

而此时，除了这种味道，还有一种让人更加窒息的味道，她说不出那种具体味道。

硬要说，就是一种死亡的味道。

她缓缓地推开房门，走进房中，轻轻地呼吸，深怕自己下一秒吐出来。

背着身，她缓缓将门关上，床上的被子微微的隆起动了一下，她轻声唤了一声：“姨姥姥？”

床上的被子下面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被子滑了下来，露出老太君那张一夜之间垂败的老脸。

她的眼睛不再有神，浑浊得如同两汪黄色的烂泥水，但她在朝着门口看过来时，眼睛又亮得如同原野的野兽看到了可以充饥的猎物。

她的手从被子中伸出来，朝着苏辛夷招手。

那只手布满了老人斑，原本还算有肉，现在肉好像一下子都被什么吸干了一般，干枯如鬼。

苏辛夷抬步，缓缓朝她走过去，她急切地拼命招手，想让她快一点。

“啊啊。”

苏辛夷偏就慢慢悠悠，一边走一边说话：“姨姥姥，大外表舅说您想见我？”

床上的老太君急急地点头。

苏辛夷突然笑了起来：“真巧，我也想见姨姥姥，因为……”

她在离床几步远，刚好老太君伸手仿佛能抓住她，却又偏偏抓不住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姨姥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