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意平复了心情。
重新拿起那封信仔细端详起来。
来信用的是名贵的宣城郡纸,别说凉城,就是在京都也只有文津阁才有得出售,价格不菲。
谢婉意将信闻了闻,眼神一颤。
紫玉堂特制的桂香墨,这个味道她太熟悉不过了,程元修的书房里充斥着桂香墨的气息。
而且这字,看着似乎也有些眼熟。
谢婉意心里忽然忐忑不安起来,她速速将信放在烛台上烧成灰烬,然后径直走出营帐。
“段金,今日有何人进我帐中?”
“我们殿下有令,姑娘的营帐不许旁人随意进入,军中应该不会有人私闯。姑娘是丢了东西吗?”
“那今日军中可是有外客?或是从京都来的人?”
“没什么外客啊”
段金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
“从京都来的,倒是有?今日京都运来一批粮草。我刚过来还看见了护送的人马正准备返程呢。”
谢婉意听完,提起裙子朝大营大门飞奔而去。
军营的地面坑坑洼洼并不算平整,谢婉意一身长裙本就不方便,好几次她踉跄了几步,都差点跌倒,看得不远处的萧珩心里一上一下。
他正在送京都来的护粮兵马出营,突然就见到仓惶跑来的谢婉意。
正惊讶,想开口问她发生了何事,却见少女小巧的身影丝毫不顾弄脏的裙摆,转眼已从他眼前飞奔而过,径直朝大营门口那队出营的人马而去。
“等等!”
谢婉意全力朝即将策马出营的人马喊道,脚上也丝毫没有停歇。
领头的士兵回头,见是一个狼狈的女子,眉头微微一皱,本不想理会,却见萧珩伸手示意,他这才勒马回头,等在原地。
谢婉意冲进运送队伍,已是气喘吁吁,却毫无休息之意。
她慌张地跑到每个士兵面前,先是查看士兵的长相,接着又挨个问道:“你可认识程元修?”
她发疯般将队中每个人的脸仔细看了一遍,连马夫也没放过。
程元修不在这队人马里。
谢婉意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那到底是谁送来了这封信?那人为何知道她在此处?又为何得知王芷柔上一世的经历?还故意告知于自己,竟然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这王姑娘怕是想那程公子想魔怔了。”
陈石七的话像是一根刺扎进萧珩的心里。
他看着不远处失意落魄的谢婉意,忽然意识到自己寻她太久了,久到她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夫,久到他已不确定要不要与她相认,久到他不敢保证她还会记得自己。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将这王姑娘送回京都吧。那程公子还四处寻她呢,好一对有情人可别因为相隔……”
陈石七话没说完,便隐隐感觉身旁萧珩的气息有些不对劲,扭头看去便见到萧珩已大步走到谢婉意面前。
“脚踝可有扭伤?”
谢婉意仰起脸看向萧珩,少年英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深棕的眸子里却难掩柔情。
谢婉意忽然便释怀了。
无论寄信之人是谁?他没有揭穿自己,反而向自己透露情报,说明目前为止他们并非敌对,而且那封信也正好提醒了她此行的目的,是萧珩,是大殷的后位!
如今未来天子就在眼前含情脉脉望着自己,还有一个神秘人暗地里为她传递有利信息,她势在必得,她应该高兴,应该振作,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被一封信吓得惊慌失措。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过激,甚至没注意到萧珩还在一旁目睹,该如何向他解释?
谢婉意少有的脑中一片空白。
萧珩却已经蹲下来掀开她的裙摆,检查她的脚踝,仔细确认没有受伤后才将她拦腰抱起。
“军中地面车马不断,又不似京都有专人维护,本就不甚平坦,你跑那么快差点跌倒,明明上次受伤的脚踝还没好彻底,下次可别再这样。”
萧珩的语气轻松自然,似乎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他将她抱到营帐,一路也没问刚才发生的事。
将谢婉意放在床上,萧珩摸摸她的头顶叮嘱她好好休息,起身离开时,看了一眼她弄脏的裙摆,愣了一下,没说话朝门外走去。
刚到营帐门口,他的脚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她开口道。
“军中的公共浴房你若不便,可随时来我帐中。”
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帐外。
谢婉意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灰扑扑的衣裙,萧珩是在叫她去他帐中沐浴?
想到上次被他赤裸裸的扔出账外的情景,谢婉意至今心有余悸。
不过显然,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婉意不禁冷哼一声,这也是萧珩和王芷柔的话本故事情节?
即是决定做王芷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