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幻看着殿里殿外的一人一鬼，不知在想什么。

黎湘湘是被一股符纸的气息吸引去了的注意力。

当那张符纸飘到她的眼前，她拿起的那一刻，只觉得身体一阵颤抖。

“这是万益商铺最后一张人能看见鬼的符纸。”

黎幻说完便走了。

符纸的气息很静心。

须臾后，黎湘湘怔怔地看着广安之的背影：“……安之？”

听到声音的广安之手一抖，僵硬着身子慢慢回头。

当看见黎湘湘的那时，广安之丢下佛珠跌跌撞撞地跑向殿门口，想要将黎湘湘抱住。

可他却从黎湘湘的身中穿了过去。

一人一鬼均是一愣。

能够看见已经逆天改命，想要触碰便是难如登天。

广安之跪在黎湘湘面前，手颤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碰着她虚无的脸颊，“是你吗？”

黎湘湘的眼泪不受控制，连话都说不出来。

广安之看见了，看得特别清楚，“别哭……你别哭……”

“安之，我不是人。我从认识你起，我就不是人。”黎湘湘心里全是心碎：“对不起……”

“那不重要。”广安之很想替她拭去眼泪，“你是人是鬼都不重要。是我无能，没保住你。我以为……我以为只要我妥协我就能让你安然无事的。”

当初是巡抚大人父母拿黎湘湘威胁广安之，他才同意的与张久柔的婚事。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黎湘湘好好活下去，可一切都事与愿违。

“湘湘，倘若我现在死了，我能看见你吗？我能一直陪着你吗？”

黎湘湘拼命的想堵住广安之的嘴，可她根本碰不到他，“活……活着，要好好活着……”

广安之不是怨灵，即便故去也不过是个毫无记忆的鬼魂，会按部就班地去投胎，根本无法留在人世间。

“广安之，来生我早点去等你，好不好？”黎湘湘笑起来。

广安之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永久的刻在记忆里，再了却红尘。

后来他说：“其实你知道的，人从没有来生。”

所以他们，只能认命。

-

天渐渐暗了。

黎幻走在前面，手里多了一个棕色的罐子，身后跟着小花和文君。

至于安从温与黎湘湘，都在她怀里的罐子中修养。

广安之继续当他今生的和尚，黎湘湘会做鬼护好他这一生。

至于来生，谁也不知道。

不知为何，想起那会儿黎湘湘与广安之的事，黎幻突然站定，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哭什么？”一声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黎幻的脑袋一懵。

她倏地回头。

风尘仆仆的周政在骑于马上，身披黑色的大氅，冷硬俊逸的面庞上并无过多神情，而那双凌厉的眼里，只存留她一人的身影。

“哎呀黎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为了抓紧时间赶过来，王爷跑死了两匹马！那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呢！”诸葛红红从后面的马上爬下来一顿叨咕。

黎幻的情绪还没放松，走到那匹宝马身边，仰头看着那位金尊玉贵的男人：“为何找我？因为要我帮忙？”

她的眼睛是红润的，嗓音也是哑的，风雪席卷得愈演愈烈。

多年不亲自骑马的周政拉了一下缰绳，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口气——

“你想听我怎样回话的好？”

黎幻低下头不说话了，扭头就往客栈那边走。

马蹄声渐渐停下。

直至她的手腕被人拉住，她回头看着徒步追上来的周政。

“宫装的事我的确不知。倘若你是因此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也可以给你答复。但你不能一声不吭就消失不见了，这不合乎礼仪。”

周政已经尽可能放下王爷的气势了，换做其他人听见他这么说话估计都得感恩戴德。

“我不是桑洲子民。”黎幻从方才的不经过大脑，到如今的冷静非常。

可手臂还是挣脱不开，黎幻皱眉看向他。

周政慢慢松开手。

黎幻走了，头也没回。

她不是古人，不至于拉个胳膊就以身相许，更何况她跟周政之间也没啥。

主要是当诱饵这件事，黎幻不能接受。

他说他当真不知情？

谁会信？

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同意，但他还是默认了。

黎幻不是傻白甜，即便他们是盟友，出现这种事她也不会姑息。

-

客栈。

罐子放好，黎幻拍了拍罐身，“你们就好好休养生息吧，也许有天还能再出来见你们想见的人。至于安从温，答应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