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好肉,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掐痕,淤青,擦伤,甚至还有鞭痕……
她就是个不孝的畜生……母亲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心里却还怨怼她,跟自己的仇人亲近,对他们言听计从,对她从来不闻不问!
水芸芊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按捺着心中的愤怒和愧疚为母亲上了药,又将屋里升起炭火,稍稍开了些窗户散去烟味,冷清的屋子才终于暖和起来。
“芊芊累坏了吧……都是娘拖累了你。”
宁婉舒对女儿讨好得几乎是卑微,脱下身上的袄子小心拍了拍灰,才披在了水芸芊肩膀上:“我去给你做吃的,这大晌午的回来,你一定还没吃东西呢。”
她强撑着走向院子里的小厨房,水芸芊见拦不住她,也只好跟上去,却看见小厨房中除了一小袋发了霉的米和几把已经放得蔫巴巴的蔬菜,便再没有旁的东西。
宁婉舒脸上浮现起一丝窘迫和难堪,低下头嗫嚅着唇开口:“今天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送来,娘,娘去催一催,你别多想,娘平时过得很好……”
“娘,您别再瞒着我了……”
水芸芊大步上前,紧紧抱住母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啊……她们怎么敢这样苛待您?她们怎么敢!”
她的外祖父到底也是官至右相,爹爹的知遇恩师!母亲从小便是金尊玉贵的相府嫡女,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可现下母亲房中连个粗使丫鬟都没有且不说,院子里的小厨房连能入口的食材都找不见……数九寒冬的天,身上穿着的还是单衣,连房中的炭都是最廉价最劣质的湿炭,一烧便是满屋子的烟!在看四周,这屋子虽然装得雅致富贵,可一件能用的东西都没有,若不是有人授意,下面的人怎敢如此对待。
水芸芊从自己房中拿来一套暖和的衣服先让母亲穿上,才带着母亲出去吃饭。
用自己的月银给母亲置办了几套冬衣,又买了些补品和药材,她才小心翼翼询问母亲:“娘,外祖父从前不是给了您许多嫁妆吗?我小时候您还念给我听过,为什么不用那些钱?”
听见这话,宁婉舒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意。
“芊芊,银子都是身外之物,母亲不在意……也只盼你过得平安快乐。”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强笑道:“你也别追问那些东西的去向,母亲没用,但你出嫁的时候……定然是留了压箱底的东西给你的。”
水芸芊握紧了拳头。
她何尝是想要母亲给她添妆?
那些外祖父陪嫁给母亲的铺面和田产,恐怕早已被人给吞了!
“好,母亲不准女儿问,女儿不问就是。”
她乖乖巧巧应下来,给母亲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醋溜鲤鱼,眼底却闪过一道寒光。
翌日一早,她便直接来到庆盛街查看铺子的情况。
街头便是那家水粉铺子,水芸芊迈步上前正要进去,里面却有个瘦弱的少年惊慌失措的逃出来,重重撞进她怀中。
她被撞得身形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定睛一看,忽然愣住。
那稍显稚嫩却清隽精致的脸……竟然会是池闵?!
他乃是前世容金身边的得力助手,被称为当世卧龙,她当时对他也算礼遇有加,可他对她却百般针对,甚至设计害死她,也有他的手笔!
难道前世的针对,就是因为今日之事?
“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还敢偷咱们店里的东西!”
追出来的男人长着一脸络腮胡,满脸横肉几乎要挤在一起,冲着那小孩穷凶极恶道:“马上给我交出来!不然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我,我没偷……”
现下的池闵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上衣衫褴褛,还沾满了灰尘:“我真是进来买东西的,我,我妹妹要过生辰了,我,我想送她一样礼物……”
“呸!你这副穷酸样子,能买得起我们店里的东西?”
男人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上前又要撕扯少年的衣服,想抢走他怀里的东西。
“住手!”
水芸芊好容易站稳身形,见状拧着眉冷声阻止:“你凭什么说人家偷了东西?”
“凭我是这铺子的掌柜!我说他偷了,他便偷了!”
那中年男人颐指气使的看着水芸芊和那小乞丐,眼中的倨傲毫不掩饰,看水芸芊身边并未跟着丫鬟,只当她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语气更是差了:“你可别多管闲事,这可是水相家里的铺子!得罪了你担待不起!”
周围有不少人瞧见这边的动静在看热闹见状议论纷纷。
“这香语阁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贵重,一个小乞丐能买得起吗?说不定真是贼呢?”
“人不可貌相,我看也未必……一个乞丐,跑去偷香粉做什么?”
“不兴人家乞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这不就有贵女可怜那乞丐,帮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