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不绝,几家人只能窝在棚屋里赶制新衣,或是在灶房做些简易手工,期间陈舅公和柳外公还被徐大郎请去吃了顿刨猪汤,买了两块肉和一根筒骨。
一转眼就到了年二十九,太阳公公今儿个还算给力,终于露出了笑脸,林秋缘站在棚屋面前,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去和陈念一起把冬至也牵了出来。
“良~爹~”
冬至一眼就看到了在灶房忙碌的夫妻俩,脸上马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冲着他们伸出手去。
趁着下过雨,地还是湿润的,几个舅舅们套了牛,拿了犁,挑上灰和粪,一大早就上后山那几亩不太肥沃的旱地翻地去了。
朱氏和卫氏则扛了锄头,去小湾撒种子去了。
何氏和陈氏则由肖大脚带着去村里收购各种菜去了,她们想趁着这两天天气好,晒点菜叶,泡点酸菜,腌点盐菜。
上次赶大集在肖大脚的建议下买了好几个泡菜坛子回来,得趁着这几天没下雨得赶紧安排上。
家里只留了林守义夫妇在家操持家务,做午饭,以及照看几个孩子。
当然,几个孩子也没闲着。
下过雨后,竹林一旁的菜地里,先前撒下的菜种已经冒头,杂草也随之冒头,陈家和,陈思思和林夏至正忙着在菜地里拔草,两只山羊被拴在一旁,吃他们抱过来的杂草。
至于为什么林秋缘没去拔草呢?当然是……前儿下雨,她出了棚屋没注意脚下,脚上的布鞋鞋底已经被磨得很薄,根本不防滑,她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磕到石头上,还摔掉了一颗门牙!满嘴是血,倒是一旁的陈念被吓得哇哇大哭。
林秋缘真的默默跪了,她现在说话也跟冬至一样漏风了。
陈氏为了避免同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只安排她带好两个妹妹,不用去地里拔草。
“良,你在做什么?”
林秋缘好奇地看着她娘在菜板上剁着什么杂草,不由得发问。
“剁麦芽呢,立春那天你外婆买了麦子回来就泡上了,说要给你们做麦芽糖吃呢,喊我先发酵上。”
柳芸娘放下手里的菜刀,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才蹲下身抱起冬至,扭头答道。
麦芽糖?!
林秋缘倒是吃过,但是从没见过是怎么做的,非常好奇麦芽是怎么发酵的。
柳芸娘把怀里的冬至递到林守义怀里,又继续剁麦芽。
林秋缘好奇的雷达疯狂响动,估摸着陈念也是馋虫雷达也响起了,二人像跟屁虫一样,很殷勤地围着柳芸娘转。
柳芸娘被她们烦得没法,只得打发二人帮忙择菜。
择菜的时候,林秋缘闻到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糯米的清甜,抬头看过来,正好看见她娘揭开锅里的木甑子的盖子,又拿筷子戳了戳木甑子里的糯米,挑起几粒糯米捏了捏,最后才盖上盖子添了把火。
林守义则坐在凳子上开始和面,今儿个他们吃面片汤。
到了正午,陈氏和何氏才背着背篓回来,何氏怀里还抱着个小泡菜坛。
柳芸娘正好把糯米饭倒出来放凉,在山上忙碌的几人也正好到家。
吃完饭后,几个舅舅在向阳处搭了几根杆子,又帮着把白菜叶子掰下来晾晒上后,陈氏才开始上手把麦芽倒进糯米中混合均匀,倒进木甑子,放锅里温着。
“就放这锅里温着,灶里有火,这个温度正好,估摸着半夜可以爬起来熬了,熬到早上,正好这几个馋猫起来就可以尝尝。”陈氏跟女儿细细交代着,表示晚上她会起来熬糖。
柳幺舅在一旁嘟嘟囔囔道,“娘,这可是你说的,晚上你起来熬,可别喊我烧火啊。”
柳幺舅想到前年他们家做麦芽糖的时候,她娘都是半夜把他拽起来帮忙烧火,自己回去睡大觉,这真是亲娘!
第二天一早,林秋缘起来的时候,正看见柳幺舅回帐篷补觉。
果然,她幺舅还是没能逃出她外婆的五指山,半夜被扯起来烧火熬糖了。
“哎哟”
柳幺舅手刚碰到棚屋的门,就突然哎哟叫了起来。
几个孩子连忙跑过去围观。
“舅舅你怎么了?”
林夏至看着柳幺舅对着两只手小心呼着,连忙伸出手去抓柳幺舅的手。
“搓麦芽糖给烫的,你外婆说是我还不够皮糙肉厚才疼,痛得很。”柳幺舅小声嘟囔,眼睛还瞟了一眼他娘。
几个孩子一听,连忙争相给柳幺舅的手呼呼。
柳幺舅心满意足地含着糖回屋补觉去了,留下几个内疚的孩子在外面面面相觑。
“来吃糖,别听你舅唬你们,往年都是他帮我扯糖的,他皮糙肉厚最适合扯糖。小兔崽子你吓唬他们做什么?”
陈氏一看几个沉默的小崽子站在他们棚屋外面,就猜到是小儿子胡咧咧了什么忽悠他们,骂了幺儿一顿,连忙唤孙辈来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