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刘备最大的不同就在这里。
人才这种东西,若不能为曹所用,他宁愿杀了、毁了、囚禁了也好,就是不能放给敌人。
刘备待人过于宽厚,甚至连敌人对手也没有人会指摘他的人品。
可透过问题看本质,对敌宽厚岂非是对己严苛?
轻易的放走了徐庶,那么对关、张、陈到、孙乾、简雍这些,在刘备落魄时仍旧不离不弃的臣下就真的公平吗?
站在如今这个高度,曹操不会再去回过头嘲笑刘备迂腐,只是引以为戒罢了。
“荆州那边有何消息?”
“刘琦已死,刘表八月立刘琮为世子后,蔡瑁做大。也不知文若如何诓骗那厮,如今蔡瑁收拢荆州北部防线,甚至将新野丢给张蛮子屯兵,自己则于江夏一地大张旗鼓的屯练水军,照此情景下去,主公征伐淮南时,顺手可取荆北之地而不废吹灰之力。”
荆州富庶不输徐州。曹魏如能再下一座粮仓,甚至能加快一统天下的步伐。
具体如何运作,还要看荀彧如何运作了。
若张武身体当真无恙,甚至不需邺城动兵,有荀彧在侧出谋,有新野作为立足之处,有蔡瑁暗中配合,攻略荆北,凭那两千云麾铁骑,未必就不够用。
“令,曹休、庞德领云麾南移下蔡,但新野有变,则出兵接应。若无特殊调动,则就近防备豫章刘备兵马异动。”
“喏。”
“再令,马超领狼骑驻军河东,以待时变。”
“喏。”
非是大规模开战,曹操还是迷信他的骑兵,所谓骑兵利,则天下易平。
就机动性而言,一旦曹魏的骑兵动起来,一日内就可将荆北、淮南之地笼罩在铁蹄之下,是战是和只在一念间。
就算打不起来,只是临时调动两部骑兵,也不费什么事。
历时近三月,荀彧终是遣人找到神医张仲景行踪。
请来蒯氏别院中,为张武号脉。
小院中,蛮王沙摩柯自觉担任起张武身边亲卫,周边数百蛮兵人高马大,仅从气势而言,不输百战老卒。
曹节、蒯玉儿围坐在石桌旁。
就连荀彧,也放下了手头谋划,在院落中转着圈。
搭脉半晌,张机终于睁眼,荀彧忙凑上去问道:
“神医,子谦身体如何,可有隐疾?”
“君侯面色红润,脉搏有力,乃是老朽行医以来,见过最健康的体魄了。倒是太尉阁下,面稍暗沉,可得注意休息啊。”
张武畅快起身,华佗长于外科,而张仲景见长于内,此时有张机断言,他再统军自然没人多话:“我就说了,我没事,现在你们都信了吧。”
张机捻须一笑:“慢来慢来,君侯稍坐,老朽言未尽。”
“哦?”
张机并未直接言语,而是先冲周围人拱手:“些许医理不足为外人道,还请诸位院外稍待片刻,留下两位夫人在旁照应便可。”
既然张武身体无恙,旁人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纷纷退出阁院。
张机复言道:“君侯胫骨之强,气血充盈远超旁人,想来该是武之通达之境带来的增益。这原本是大善之事,但如此一来,精气内敛难泄于外,子嗣未免艰难。”
二女轻啐就要起身离去。
病不忌医是不假,可这闺房之事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张武脸皮厚挂得住,她们如何经受得起。
“两位夫人且住,老朽之言确关乎君侯子嗣香火之大事。”
曹节、蒯玉儿果然止步。
张武闻言一乐,装着重视子嗣问题的模样,急切道:“神医可有什么方子不成?”
“精为先天之本,辅药石以泄之乃是偏门反倒不美,无需他助,君侯每行事,少次多御便可。”
这简直就是一道胡来的金牌嘛!
特别是有曹节、蒯玉儿在旁为他作证,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胡说八道。
就很嗨。
张武甚至都有点想直接回程返邺,去过那向往的幸福生活去了。
“言尽于此,老朽还要上山采药,就此别过。”
张武伸手拽住张机手腕,轻声道:“神医年纪大了,上山采药这种事,还是换旁人去好了。”
“君侯这是何意?”
“神医可知,我家岳父于邺城内广涉医馆,华佗已于馆中广授门徒?”
张机点头。
这也是最近才兴起的,作为行业内的大佬,他自然有所耳闻。
“神医年事已高,便是昼夜不息行医救人,能救者几人?不如移步邺城,开馆授徒,著书立说方为正途。”
文武也好,医工将作也罢,好东西,流传下去才有存在的意义。
便是张武这种挂壁,都想着将自己的治军理念、武艺招式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