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分明是正午时分,天色却灰蒙蒙的,笼罩在一层水雾中。
道路泥泞湿滑,进军艰难,莫要说飞熊骑军了,就算是蒋奇所部的一千七百多步卒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难以行进。
这新降的一千七百多人并不能立刻投入战斗。
他们原是冀州兵,被迫而降,战斗力先抛开不论,若阵前有丝毫风吹草动,临阵反水都有可能。
张武命人下了他们的兵刃,以二百飞熊骑卒押解。
“将军,前面就是我先前驻守的怀来,城中守军皆去,我等可暂在此处歇脚,再向东二十里,便是文丑将军屯军的延庆城,文丑所部约有两万,另分军一万屯与居庸关,统军之人乃是大将马延。”
“喔?你竟未与文丑屯兵一处。”
到了这个时候,张武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公孙瓒未死,而且很可能就在向西,往并州突围的路上。
否则,文丑的驻军地点绝对不会卡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居庸关,关城所在的峡谷,属太行余脉军都山地,西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
较之虎牢关也分毫不差。
可是文丑却和蒋奇犯了同一个错误。
那就是没有顾虑到来自西边来的外敌。
延庆在居庸关以西,他这般布军,在张武看来,完全就是顾头不顾腚。
居庸关险要,若仅仅只是防备右北平方向而来的公孙瓒,文丑大可屯兵于居庸关以东,以马延分兵驻守关隘以据背后之敌,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他若这般,倒是把公孙瓒拦了个结实,可他自己若是兵败,张武更可以驱赶文丑败兵,以叩关门。
到了那个时候,马延才是真正的里外不是人。
开关救文丑就等于是将险要拱手送人,张武大可长驱直入,斩将夺关如探囊取物。
不开关,除非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文丑两万大军死于关下,若真是那般,险要的居庸关,反倒成了文丑自己给自己选的埋骨之地。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打败文丑。
这一点还要好好谋划一下。
延庆无险可守,但不管怎么说,文丑麾下还有两万兵马。
以寡敌众的话,那些降卒绝对用不了,就算当炮灰都不成,临阵反水是必然的。
那么只有一千飞熊之下,想破文丑两万人,这需得好好谋划一番。
张武这般想着,重新将目光望回蒋奇脸上。
“你和文丑如何约定的,他最迟何事会得知你兵败的消息?”
蒋奇抱拳:“回将军,两地之间每三日有信使通报,一来一回便是六日,即便是有意外,第七日才会复派斥候探查。昨日白天已通过信使,现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文丑理当不会多想,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反应不过来。”
张武点点头。
时间还是很充足的。
现在看来,蒋奇屯军于官道,完全就是用以应付意外。
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公孙瓒若要去并州,必经居庸关,此地山脉绵延不绝,绕路都不现实,公孙瓒总不可能飞过居庸关。
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何文丑分明有三万大军,却只分给蒋奇两千人的缘故。
大军缓缓驶入怀来,如蒋奇所说一般无二,怀来并无屯兵。
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城高不过一丈,挡些山匪蟊贼还成,正常两军作战,根本不会有任何人选择在此地屯兵。
哪怕是临时搭建的木寨大营,都比窝在此地等着挨打要强。
不过若要作为避雨之地,这里可就比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强的太多了。
………
与张武所在的怀来以东三十里。
居庸关以东,的山林间,士卒们聚作一团,被大雨浇成了落汤鸡。
因为害怕暴露,他们根本不敢扎营,饭食也是干到发硬的窝头,和着雨水,艰难下咽。
就算是这,口粮也到了快要断绝的地步。
而他们的身后,有一间破旧的房舍,那是原先靠山吃饭的山民遗留下来的财富。
赵云轻轻推开房门,将避雨的蓑衣挂在房外后,缓缓的走了进去。
房屋内,公孙续将赵云归来,起身迎了上来,轻声道:“子龙大哥,如何了?”
赵云望了一眼已经睡去的公孙瓒,无奈的摇了摇头。
“居庸关关门紧闭,关头尽是袁军,数量难以查探,看来袁绍应该是摸清我们的意图了。”
“这…要么我们绕路吧,或者就近找个大夫,为父亲诊病。”
赵云摇头:“不可,主公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拖不住了,况且身后还有麴义、韩猛的追兵,现在回头,与取死无异。”
“可是前有险关无法通行,如之奈何。更何况,就算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