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赵蠡急匆匆赶到家中书房,对书案后的男人作揖。
“父亲,不好了,赵贵妃出事了。”
赵首辅手拿竹简,闻言目光一动,抬起头来。
他是个矍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但一双眼睛讳莫如深,透露着精明到阴险的暗芒。
他慢条斯理卷起竹简,“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今日下午翊坤宫着人捎信,贵妃带了人指认冠军侯祁野,和纪荣的女儿纪舒有私情。但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黄昏后我就再没接到信,再问时,贵妃已经被皇帝勒令禁足了。就连六公主也是如此。”
赵首辅拧起眉,“好端端的,她去针对祁野做什么。三皇子那里你可派人去问了?”
赵蠡正要回答,书房门外响起一声动静,“大人,三殿下来了。”
赵首辅从书案后走出,碰巧这时谢廉推门推入。
“见过殿下。”
“舅舅、外祖,此乃私府之中,不必多礼。”
赵蠡:“殿下来的正巧,我刚还在和父亲说,贵妃被禁足一事,颇为蹊跷。”
“此事前因后果我已经知晓了。正因为知晓,才特意来告知舅舅和外祖。”
三人关起门来细细对话了一番,说罢书房内无一人开口。
谢廉眉头紧锁,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过了许久才道:
“此番母妃冲动了,不仅没能动祁野毫分,还在父皇面前落下了把柄。我来寻舅舅外祖,也是希望你们在当下避一避风头,不要去触父皇的霉头。”
赵首辅:“的确如此,帝王多疑,眼下必定要证明,殿下于祁野手中的兵权没有抢夺之心。”
赵蠡脸色难看,“那之前的布置,只能延后了。”
谢廉看了眼大门,屋外静悄悄的,他压低声音,眉眼阴郁。
“那边已经很久没消息了。从京营演练开始。”
赵首辅:“殿下不必太过担心。他们都是个中老手,从埋伏在龙虎军再到进祁野的亲军,都无我们插手的痕迹,就算祁野查也不能查出什么。应当只是近日风紧,才无消息。”
“祁野狡猾,如今又出了母妃这件事,我怕他联想到我们,影响大计。”
“你盯着些,看接头那里可有异动。”
三人谋划着不知不觉就宵禁了。
谢廉本想着叫人提灯开路回皇子府去,赵首辅却说天黑路不好走,让他留宿在了赵府上,腾出了一间上房给谢廉住。
今日谢廉也是耗了太多心神,熄了蜡烛很快就睡熟了。
月黑风高,夜半三更天的时候,谢廉被一阵尿意憋醒,扒拉着床帏喊道:
“来人,掌灯!本殿要起夜!”
上夜的奴才很快醒来,点了根蜡烛上去扶了谢廉起来。
“殿下,茅房在外头,奴才扶您去。”
二人走出里间,小太监走在前面,打开房门先踏出门槛,正准备回身扶谢廉,一抬眼却呆住了。
啪——
手中的铜烛台摔落在地,微弱的火苗瞬间熄了。
谢廉只觉得眼前一昏,唯有‘月色’笼罩庭院。
身前挡着的小太监一动不动。
谢廉撇嘴怒斥,上前拍他:“狗奴才……蜡烛都拿不稳——”
还没碰到,小太监身子软绵绵的栽倒下去,一声都没发出。
没了他的遮挡,庭院内的一幕落进了谢廉眼中。
他瞳孔一缩,猛地吸了一口气,喉中嗬嗬作响。
四方的庭院里跪着两个‘人’。
已经不能说是人了,借着月色能看出他们面容扭曲,赤裸的身上遍布着重刑留下的痕迹。
二人以跪姿在踏步下,双目瞪圆,灰败的瞳孔里还残留着痛苦和惊惧,嘴巴大张,撕裂到耳根下。
从上头可以看见,他们似乎都被灌了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才能让尸体屹立不倒,那玩意儿一直灌到口腔,也是这些支撑着烛芯慢慢燃烧着。
谢廉身子僵了不知多久,待他反应过来,身下已经是一片湿凉。
他浑身发抖,极困难的呼吸着,想抬腿离开,却因为四肢僵硬失了平衡,栽倒下去。
直接和做成人蜡的暗奸来了个面贴面。
“啊啊啊啊啊!!!”
整个赵府的人都被这一声尖叫给喊醒了。
赵首辅和赵蠡二人夺门而出,紧接着又是一阵见了鬼的吼叫。
与此同时,皇城,宫闱内安静极了。
赵贵妃在寝殿内睡的香甜,梦中却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惊扰了好梦,她睁开惺忪的睡眼——
一颗头颅正悬在她脑袋顶上,一双瞪凸出来的眼珠,死不瞑目!!
月色从床帐透进来,照在这张灰败的面上,他两耳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