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族老年事已高,被气了两轮再硬挺的身子也撑不住了,他是纪府上辈分最长的,这一倒又将一家子聚在了一块儿。
纪老四和大族老沾的亲最近,跪在他床边哭天抹泪的。
“世叔!您可一定得撑住啊!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就撒手人寰!你要我们这一家子的人怎么办啊!”
大族老躺在床上被他这话气得直咳嗽,眼睛瞪的溜圆和核桃似的。
他虽病倒但真没到‘撒手人寰’的地步,不过纪老四这样夸大倒也正合他心意。
纪父领着纪舒等人姗姗来迟,他凑上前一看,大族老面色灰白,忙问府医:“大族老怎样!”
“大族老他这是急火攻心,往后需得静心调养,绝不可再动怒气。”
“就是你!”
纪老四爬起来,指着纪舒便骂:“就是你这丧门星!自从你回来就没有好事!大师们所言果然有理!像你这样的女子回家都是沾了污秽回来的!你害得纪府上下不得安宁,世叔平日身子那样稳健!被你气成这样!大哥,你还要姑息她吗!”
纪舒哂笑声说:“四叔真是矛盾极了,让我掌家整顿家风的人是你,如今纪府上下肃清了往日藏污纳秽的不良风气,你骂我叫府上不得安宁。原来只有不触及四叔利益的,才叫对纪府好,是这个理儿么?”
纪老四说不过她,咬牙切齿的干脆想要动手。
纪乘风一步上前掐住了他的手腕,冷冰冰的看着他,“四叔,好好说话。白身殴打县主,可是要吃板子的。”
“你、你、我……”
纪老四愤愤看向纪荣,“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荣、荣儿——”
大族老虚弱的呼喊了声,纪荣叹了口气,撩了衣摆走上前,坐在了床榻边。
“世叔,您好好养身子。我会叫太医日日守在您身边,直到您痊愈。”
“荣儿,世叔年纪大了,能活到这时,看见纪府上下各族团结和谐,已经十分知足了。世叔放心不下的唯有光宗他们家,那是世叔唯一的指望,世叔求你,别叫光宗去坐牢。”
他家孙媳也在一旁哐哐磕头,“家主!求求您了,给我们家一条生路吧!”
纪荣脸都僵了,紧咬着后槽牙,“他犯的是大罪!顺天府已经下了判书!不过三年罢了,他出来若能改邪归正,我照样养着他。”
“三年呐!那大狱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大哥的官做的这么大,放个人而已,世叔为纪府鞠躬尽瘁多年,大哥连这么点念想都不肯给世叔留么!”
纪老四在一旁死命撺掇,纪乘风听不下去了,怒问:“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爹乃是内阁次辅!你们让他用权捞人,无异于主动把把柄给旁人!你们想要害我爹丢官?!”
“危言耸听,我怎么不相信就这么严重!”
纪老四一甩袖子,纪舒走上前:“既然四叔这样说,堂哥在京也有官职,捞人这等小事让我父亲来大材小用了,四叔这样孝顺世叔祖,就让堂哥来捞人吧。”
“宝雄他官职不高,否则我早叫他去救人了!我儿可不像你,也不知你这性子随了谁!就是一条冷血的蛇!”
纪老四提起纪宝雄得意洋洋,他自觉这些日子和祁野已经混的很熟了,他肯定得给自己几分面子,上任后必会提拔纪宝雄。
若不是纪宝雄现在还没升官,他早救下纪光宗,卖大族老这个人情了。
纪老四前脚刚骂完,屋外头一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四老爷!四老爷!”
纪老四走到外间一看,瞪了眼睛,“你?你不是跟着宝雄的吗!”
“四老爷!少爷他出事儿了啊!昨儿大都督府清查,说少爷他这些年渎职惫懒,私受贿赂,卖官鬻爵,吏部革了少爷官职还下了狱!小人奉少爷的命,特意回来找大老爷求救啊!”
“什么!”
纪老四摔坐在地,纪父等人来到外间,纪老四涕泗横流连滚带爬,抱住纪父大腿。
“大哥!宝雄他出事儿了!你不能不管啊!你救救他!可不能让宝雄丢了官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纪老四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纪荣被他喊的头疼,推开了他道:“等我先去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纪荣扬长而去,纪老四想追,扭头瞧见纪舒和纪乘风。
纪老四表情瞬息万变,到底还是儿子占了上风,他一改态度苦着脸对纪乘风说:
“风儿,宝雄是你堂弟啊……你们兄弟手足情深,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纪乘风轻哂了一声,“他是死是活,不是我说的算,四叔有这功夫求人,不如去多烧柱香,求求老天爷吧!”
事情过去了两日,纪宝雄的处置也下来了,他如今的官职还不高,就算受贿卖官也没做成几笔,被判了个流徙。
因着人是纪荣引荐的,他也受了牵连,要在府上禁足反省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