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海自然是极不想请这尊大佛回去镇宅的。

他近来因为颇得贵妃重用，渐渐的便有些不把这位千岁爷放在眼里。

有时政见不合，甚至当庭争辩也有，但今日眼看这番局面，倒是颇有些后悔。

“些许琐事，何必劳动督公大驾，下官自会妥善处置，届时一定如实上报给娘娘和督公知晓，督公您看可妥？”

李重意收敛全部笑意，目光阴寒的射向林乾海。

“林阁老的意思究竟是说此事是你的家事，本督无权过问，还是觉得受贵妃护佑，便可以凌驾于国法之上，还请阁老说明清楚？”

李重意一句话就给林乾海扣了两顶帽子，每顶都重若千金。

彼时东厂和锦衣卫的职权界定模糊，且不受任何朝廷行政机关管束，监视百官内宅私密之事更是寻常之事，无人敢置喙半分，林乾海自是不敢轻易得罪。

至于贵妃。。

林乾海脸色一白，忙低头拱手：“下官不敢，还望督公宽宥下官言辞不当之罪。”

李重意不打算将他轻拿轻放，走近两步，又居高临下鄙夷着道：“日前皇上向本督提及五年述职之期将至，着全国大小官员回京述职，谁知此消息还未公布却不胫而走。

有御史暗中弹劾，说是林阁老为其门生前程计，偷偷将此机密泄露。当时本督就在一旁，心想林阁老为人正直磊落，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折节。

本督还曾在皇上面前为阁老美言过两句，只是如今看来……阁老这欲盖弥彰的本事，似乎已经驾轻就熟，倒让本督有些没有把握了。”

林乾海哪里敢当李重意这些话，急得满头是汗，差点就要当着这一屋子人的面给李重意跪下。

“都是下官昏聩无礼，不当心辜负督公一番厚谊，还望督公千岁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下官这一回，督公的大恩大德下官一定铭记于心，结草衔环，没齿不忘！”

林婧婉闭了闭眼，不想再看林乾海这幅一点骨气也没有的模样，冷着眼眸从人群中穿过。

李重意冷冷一笑，没坐半分回应，也带着人出了屋子。

只剩林乾海还有贴身小厮两人了，这原本不大的雅间顿时显得宽敞明亮起来。

小厮试探着上前提醒道：“老爷，他们都走了，是不是要跟上？”

林乾海抬起快要贴近脖子里面的脑袋，环视一圈，果然除了门口还围着几个不相干的人看热闹之外，已经不见了李重意和林婧婉的踪迹。

登时便抬头挺胸，粗声喝道：“跟个屁！打道回府！”

林府。

冷凌霜有些无措的站在前厅上，李重意正翘着二郎腿把玩堂上一只精巧的琉璃珠耳孔雀瓶插。

有小丫鬟屏息凝神的上前奉茶，李重意看也不看一眼，只问：“人带上来了吗？”把奉茶小丫鬟吓得登时面如土色。

冷凌霜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与自己说话，疑惑的望了望同样站在厅上的林婧婉。

李重意桃花眼眸一挑，不满的轻喝道：“林夫人，是听不懂本督的话？”

冷凌霜虽没与李重意打过交道，但对他的名声，还是如雷贯耳。

闻言连忙俯身告罪道：“督公恕罪，妾身有些不明所以，还望督公明示。”

李重意勾唇冷笑：“你家老爷今日是为何事匆匆出门，你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出来吗？”

冷凌霜脸色微红，似求助一般望向林婧婉。

林婧婉便叹声问道：“夫人可将刘姨娘看管起来了？”

冷凌霜这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忙张罗人去后院把刘姨娘传过来。

半柱香的功夫，刘姨娘和林乾海几乎是前后脚到了前厅正堂，两人错身入内。

林乾海一见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刘姨娘，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是狠狠一记耳光，直扇得她连连后退，被人拉着才不至于摔倒。

刘姨娘嘴里也被塞了厚厚抹布，被打之后闷不吭声，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外淌。

冷凌霜忙上前来劝：“老爷，别动气，正事要紧。”说着，瞥了眼坐在上首的李重意。

林乾海见到新欢，阴沉的脸上总算是消散了两分，粗粗呼了口气，转而入厅上去与李重意周旋。

李重意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横档在身前，伸手指着刘姨娘道：“把她嘴里的布拿掉，本督有话要问她。”

有下人依言摘下，刘姨娘先是大喊一声冤枉，继而跪下咚咚直叩头。

“都说捉贼拿赃，捉奸捉双，老爷和夫人仅凭几句闲话便要定奴婢的罪名，奴婢即便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呀！”

林婧婉咬牙厉喝道：“你还敢说你冤枉，我且问你，昨日午时，你可是去过长街御珍坊？”

刘姨娘哭着看了看林乾海，发现林乾海一丝动容也无，只得低头答道：“奴婢去是去过，可奴婢只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