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韬帧面容冠玉,今日身着锦兰色金线长袍,腰束和田玉扣,衬得他原本就颀长宽硕的身躯,越发的芝兰玉树。
但不知为何,林婧婉看到他第一眼的感觉便隐约有些不喜,如今第二次见面,这种感觉便更是明显。
见对方一直揪住自己不放,林婧婉只得保持不变的笑意,坚持拒绝。
“只是些私事,不敢劳烦王爷挂怀。”
梁韬帧见无效,便换了个法子,仍旧笑着道:“不瞒林小姐,本王此行匆匆,原本是想去陈府登门拜见慰问。只因本王过去十分欣赏子安的才华和为人,苦于一直偏居京郊,未能时时相谈。
那日侯府一别,直到昨日惊闻陈府变故,本王心中疑窦丛生…若是林小姐知道内情,还请赐教一二,以全心中遗憾。”
他说得语气十分诚恳,虽有强迫之意,却都十分在情在理,且不是无的放矢。
他们停在街边,已经阻挡了不少行人,许多人干脆驻足侧目望来。
林婧婉心想再这么下去,她偷跑出府的消息便会兜不住了。
“只需要林小姐移步旁边茶楼一叙,不会耽搁多久的,而后本王再派马车送小姐前去办事,还望不要推辞了。”
林婧婉顺着梁韬帧的目光望向那座茶楼,的确就在目光所及之处,是处三层临街商铺,客人络绎不绝。
她想了想,吩咐马奇:“你去重新雇一辆马车,在前面的客至茶楼等我。”
梁韬帧听后一笑,便就着长随的手下了马车,与林婧婉微微错一步往茶楼方向走去。
林婧婉没有答应梁韬帧提出的上二楼雅间,而是就在一楼大堂找了个临窗茶座,便是暗示所留时间不会太久。
梁韬帧无奈一笑,吩咐长随们都守到茶楼门口,包下整个大堂,才款款掀袍坐下。
“王爷有话便请问吧。”
梁韬帧见她似有催促之意,先举杯一笑。
“今日的确唐突,事有不周,这厢给小姐赔罪,还望小姐大方不计。”
林婧婉也举杯,朝对面示意过后,便饮了。
“本王心中存疑的是,子安因何不幸殒命?”
他这话问得十分直白,林婧婉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陈纪文设计暗害我母亲,证据确凿,因而偿命,并没有不幸一说。”
她猜想这番话说出来,对座一定惊涛骇浪,但梁韬桢却只是微微蹙眉道:“竟有此事?”
林婧婉将他这表情尽收眼底,笑得十分沉稳,似不惧怀疑。
梁韬帧再度告罪,一脸坦诚道:“并非本王不信小姐的话,只是此事太过突然。”
他说着,便低头喝了口茶,似在努力平复心境。
林婧婉点点头,接着道:“并非我故意诬陷,此事陈远山夫妇也已详知内情,王爷这趟去陈府也可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
梁韬帧垂眸,似还在消化她给的讯息,又浅抿了一口茶,才道:“林小姐如此坦荡,想必是问心无愧,本王愿再其详。”
林婧婉微微一愣,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完了。
而且她没想到作为陈纪文朋友的梁韬帧,竟会这般相信自己,毕竟这是人命官司。
但话已经说到这,她也不好回避,便将事情始末捡了大概的说了。
梁韬帧听得很认真,不时轻轻扼腕以示惋惜。
“本王与东厂提督虽无交情,但也听闻他处事老练,雷厉风行。想必正是有他协助,事情才能如此快的水落石出。”
林婧婉在阐述事实的时候,并未刻意提起李重意,闻言只是一笑。
“督公大公无私,所谋之事皆受皇命,小女便不知其中详情了。”
远远的见马奇重新赶着一辆新雇的马车朝这边驶来,便起身朝梁韬帧行礼告辞。
“小女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失陪了。”
梁韬帧起身劝阻:“今日马失前蹄,全因本王的过失,若小姐不嫌弃,本王愿意相送。”
林婧婉俯身:“多谢王爷好意,不必。”
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朗,语气也全然没有一丝客气。
梁韬帧只得自嘲一笑:“是本王冒失了。”
目送林婧婉上车走后,鹿鸣过来低声问:“王爷,此女如此不识抬举,她会不会不愿意配合?”
梁韬帧收敛住所有笑意,目光也变得森冷。
“且先看看吧,今日只是试探,若她当真知道内情,也瞒不了本王。”
说罢,便也坐上车走了。
昏暗的房间内,茵芙抱着琵琶被人粗暴的推进来时,便感觉全身一阵不可言说的寒彻。
这屋子冷极了,比西子坊里那座阴森恐怖的小牢房都要冷。
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暖阁茶几上的青烟淼淼。
屏风后面有琴声传来,茵芙几乎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