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了,面上同时一惊。
这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就只有一架衣杆和一组小小的衣柜。
林婧婉没处坐,只得也跟着站着。
春兰说话就要从床上下地来请罪,被林婧婉摆手给阻了。
“别拘着这些规矩了,你一下地,我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又见两人实在紧张,便笑着道:“我方才与你们开玩笑呢!”
话虽如此,但春兰是知道自家小姐性子的,相比这京中的贵女们,确实是活泛了些,绝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
她能说这番话,想必是自己方才与杨茂才之间的确太过暧昧了,这样想着,脸就跟火烧云似的通红。
杨茂才身上还有伤,还是不顾阻拦的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朝林婧婉磕头道:“都是奴才该死,不关春兰的事,大小姐若要罚,便只处罚奴才一人就好,还请不要责怪春兰。”
他俩齐齐站在这屋里唯一能坐的床边,好笑的问:“什么叫不关春兰的事?你俩之间有什么事?”
杨茂才结舌,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只会,“奴才,奴……”
林婧婉面上不饶人,心里却还蛮认可,杨茂才平时行事处世感觉上都挺稳重,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样一面。
不过也好,榆木脑袋说明人老实,对春兰来说,总比他七巧玲珑心来得踏实。
“刚刚我没进来的时候,你不是挺会说的吗?这会子怎么舌头都跟打结似的?”
春兰也跟着着急,维护之意非常明显:“小姐……”
林婧婉这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两人患难成情,倒也是一段佳缘。
“春兰你先别说话,这事关你的终身,我做主子的自然要替你好好把把关。”
春兰听了,把头埋得低低的,下巴就差要嵌进脖子里了,但这小眼睛还偷偷的往杨茂才连上瓢了瓢,似乎也在期盼着他的反应。
杨茂才也是个聪明人,忙跪地朝林婧婉磕头。
“奴才对春兰是一片真心,还望大小姐能成全。”
成全!她当然会成全这两人。
杨茂才那日英勇维护她周全,又协助她抓了杨德贵,她本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若是这两人当真是倾心以待,她也自然乐见其成。
“春兰年岁也不小了,你若当真是一片真心对她,我也不会阻拦你们,只是这真心只在你肚子里面,我们都看不到,你要怎么证明你非春兰不可呢?”
杨茂才先前没有半点准备,完全是临时抓瞎,急得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奴才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早年被人丢弃在街上,被干爹捡了回来,在府里一呆就是十来年,眼下也确实没有攒到娶老婆的银子,这些年在府里的工钱,几乎全拿去孝敬干爹了。”
他说着,连忙保证似得道:“但是奴才身强体健,人也年轻,就算是卖力气这日子也是能过得下去的,奴才保证只要有一口干的吃,就不会让春兰喝稀的粥,将来所有挣的钱全都给她管,这便是奴才的真心。”
春兰的脸红了又红,却透着一种淘桃粉色的羞赧,想必这些话她还是头一次从杨茂才嘴里听到,面上神情也是无限遐想,满足得很。
林婧婉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人品我也是了解的,能有这番心思我也高兴,只是这媳妇也不是靠嘴巴能娶上的,你这事我知道了,回去攒银子去吧,等什么时候攒够了,我便把春兰八抬大轿好好的嫁出去给你当老婆。”
春兰又是一阵害羞,却怎么也说不出埋怨的话,眼含秋水般的偷偷去打量杨茂才。
林婧婉看两人这含情脉脉的样子,自己还站在这里那便是讨人嫌了,便笑了笑,随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春日宴这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
林婧婉换了一身轻薄小绒裙装,既保暖又轻便,颜色清丽,很适合这个季节的打扮。
马车到了靖远侯府门前,林婧婉命曲芝给管事的递上拜帖,便有丫鬟过来领她去了内院。
来之前她也做过一些准备,知道这靖远侯府戚家是武将出身,祖上浴血奋战驰骋疆场,戚家男儿马革裹尸无数,才挣得今日这份荣耀,很令人敬重。
如今靖远侯府人丁凋零,老侯爷带着侯世子和两位庶子继续戍守边关,侯夫人则领着侯府女眷在京城抚养孙辈。
领路的丫鬟一路介绍侯府里的奇珍异景,和各大亭台楼阁珍稀花木等,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迎来送往很有经验。
林婧婉在心里暗暗吃惊,这侯府如此纸醉金迷,简直堪比皇宫大内,曲芝则是将惊讶都展现在脸上,看得前面的丫鬟时不时拿眼角余光来瞧。
林婧婉清了清嗓子,笑着对前头的人吩咐道:“我今日头一次登门,还需及时去拜见侯老夫人和侯少夫人才是,还请姑娘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