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婉只觉得全身上下被勉强吊的那口气突然散了,整个人也难受得紧。
她无力的扶着椅子想要站起身来,杨嬷嬷赶忙上前来搀扶。
李重意也站了起身,想伸手去扶,手在空中伸了伸,还是收了回来。
“督公大人,我想问她的已经都问清楚了,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大人代为处理吧!”
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对李重意行了个礼,然后后退两步,转身上了软轿。
司明抬眼探了探督公的态度,也赶忙默不作声的上前去照应着,跟着一道走了。
李重意负手迫近几步,那王稳婆跪着直往后躲。
“你这般着急赶回京城,就是想要找到你儿子,好跟他一起再逃走对吧?”
王稳婆仰头望着李重意,胆怯的点了点头。
“只可惜,你儿子已经死了,他被人杀了。”
李重意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好像死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臭虫,蟑螂。
王稳婆怔愣了半响,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突然大喊一声,试探要爬过来抓李重意的袍脚,却被两旁的番子给拉住架了起来,依旧是奋力挣扎着不肯相信。
“我儿子怎么会死呢?他说了京城里会有贵人保护他的,他怎么会死的!他怎么会死的呢?!”
李重意不再理会,把她交给在场的番子们,便抬脚扬长而去。
一个死了儿子又死了男人的老婆子,即便是还能活着,这一生也已经没了什么指望,何况她自己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
但李重意不会让她最后的时间有一丝好过,先让她承受完心里的剧痛,再一点一滴的折磨她去卑微赴死。
快要走到院门口时,却差点跟往回跑来的司明撞了个正脸。
李重意还没来得及发火,司明便一脸急切的道:“督公不好了,林小姐哮症发作,是不是要马上去请胡大夫过来诊治?”
李重意来不及细想,赶忙加快脚步奔到外头,就见林婧婉果然瘫坐在台阶上剧烈咳嗽,一旁的杨嬷嬷一直不停给她顺背,却帮不了其他。
他没有多话,忙上前去欲将人打横抱起,林婧婉却轻轻伸手将他推开。
此时天边晚霞已经退散,只余一丝残存的微光,蒙蒙的,灰灰的,照在她的脸上也是无力的。
“那日林乾海不在府内,那婆子说的人不是,不是他指使的…”
她露出无力的笑容,似在自嘲,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李重意原先也想说她起先带着恨意,先入为主,觉得就是林乾海指使的这一切。
所有的调查若是都基于这个前提,那等到真相浮出水面时,自我推翻自我否定那也是必然。
但她此刻这般无助迷茫,他怎么又忍心再继续苛责。
“我去给你请大夫过来,你好生调养,别的事情都不用管,我会亲自安排。”
林婧婉心中一暖,虽不知道眼前这位督公大人是出自何种动机,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人了。
凤栖殿。
林乾海跪在殿门口,晨曦照耀下,他头上些许银白的鬓发熠熠生辉,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
冷翠带着人迎了上来,一见林乾海便哎哟着上前,躬着身子笑着道:“林大人快些请起吧,贵妃娘娘这会还在里头用早膳,特意交待奴婢出来迎候大人,若是让娘娘知道大人跪在这里,可真真是要怪罪奴婢了。”
她口中说着奉承话,身子却纹丝不动,只是示意身后两个小宫女上前过来扶人。
林乾海见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亲自出来迎,哪里还会管对方是否端着架子,喜滋滋的朝殿门又了磕个头,才搭顺着小宫女的手腕站了起来。
“冷翠姑姑言重了,贵妃娘娘母仪天下,去年又那般照顾我家婉儿,我来给娘娘请安是应该的。”
冷翠对他说的那句“母仪天下”十分受用,如今新年开朝之后,这满朝文武官员议论最高的莫不过是两件事。
一件是尚书林乾海升任入阁,另外一件,便是贵妃即将封后的传言。
目前两件事情都虽无定论,但从前朝官员口中探知到一些风声,对后宫来说总也是件好事。
冷翠笑着客气了两句,便迎林乾海进偏厅落座。
杨媚卿昨日夜里代天启帝批阅奏折直到深夜,这会才刚刚起来,还没什么精神。
跟一旁替她梳头的武嬷嬷轻巧抱怨了句:“还是去年底产后身子亏空了,这些事若换做是从前,哪怕是连着熬几宿都丝毫不觉着疲惫的,哎,这人上了年纪,终究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武嬷嬷伺候了贵妃许多年,闻言便是笑出了声,惹得铜镜里面的美人白了她一眼。
她便笑着替贵妃发髻顶上簪上一朵掐金丝珐琅的牡丹花,又整了整头冠,才道:“娘娘在老奴面前就说自己上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