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重意安排人送林婧婉回林府,用的是一辆青黛顶棚四匹马车。
无论是车身还是内里,都很像是给女孩子乘坐的。
他说就不亲自送了,以免路上再遇到刺客,林婧婉也说好。
但周康一路警惕护送,任谁都知道这里头坐的一定是厂公的亲信或者幕僚。
虽说有些暴露,但足够威慑。
杨茂才接到消息,早早的就等候在林府正门前,见到林婧婉的车驾到了,忙吩咐小厮放好踏脚等,自己则躬身替林婧婉去打帘子。
林婧婉就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回头随意的道了一声“有劳”,杨茂才也没有多余的话,除了一脸的谦卑谨慎。
林婧婉心想这年轻人倒是比杨德贵顺眼一些,不怎么聒噪。
周康护送完成,拱手对林婧婉道别。
林婧婉十分正式的福身一礼,目送周康一行人上马之后,便踏台阶回府。
林乾海照例出去应酬,不到深夜不会归家,林婧婉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收收整整,一天便过去了。
直到傍晚睡下,听着屋内炭火燃烧断裂的细微声,林婧婉都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得有些不太真实。
督公带她去了自己的私宅,还一同对竹品茶,畅谈养生之道。
这与她平日里对督公的印象,实在相距甚远。
还有那盘从街市上买回来的炊饼。
她当时不过随口一说,督公便留了心,吩咐人给她买了回来。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脑袋昏沉发涨,干脆翻了个身,朝床里睡去。
督公是内宦出身,在宫里伺候贵人惯了,比一般人自然更加心细如尘。
许也是没有别的意思,是她想太多了。
沉沉睡到翌日一早,林婧婉还在吃早饭,春兰便从外头打了帘子进来,看到她就笑了。
“这一大早的,可是有什么好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小姐,前头门房传来消息,说陈大公子带着陈四小姐登门拜访,这会子约莫正在前厅喝茶,一会就往这边来了。”
林婧婉笑容微顿:“父亲大人今日没有出门吗?前院何人在作陪?”
春兰:“老爷今日休沐在家,小姐难道忘了?”
还真是忘了,或者说就没想过要记住这茬。
林婧婉道了一声:“知道了。”便没再说其他。
春兰见她神情淡淡,房中又没有旁人,不免低声劝道:“如今冯姨娘不在了,夫人的冤屈也得到昭雪,老爷对小姐也爱护有加,小姐不妨就此放下心结,同老爷好好相处。”
她蹲下身,手轻轻扶上林婧婉的膝盖,言辞恳切道:“奴婢知道小姐心里苦闷,但这日子总是要往前过的。小姐是内宅女眷,一身的荣辱可都系在老爷一人身上,只有老爷好,小姐才能安。”
春兰是很传统的女人,温良恭顺,三从四德,把男人看做是天。
这也没什么错处,可若是这天本身就是黑云压沉,阴郁可怖,难道还要硬着头皮行走于旷野之中,受尽雨水侵蚀,雷霆电击么?
林婧婉不会同春兰讲太多,她帮不上她的忙,可能还会徒增忧愁。
因她知道,母亲的死绝不只是冯氏单方面的妒恨加害,这里头若说没有林乾海的授意,她是决计不敢相信的。
只要林乾海曾对母亲动过杀心,哪怕他没有双手沾染过母亲的鲜血,他也是罪该万死。
她握着春兰的手,低头对她笑着道:“好好好,都听你的,能先让我把这碗小米粥喝完吗?”
春兰高兴得连连点头,起身为林婧婉布菜倒茶。
这头刚刚收拾妥当,便听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穗香院门口传来。
“婧婉姐姐可在?我们来看你来了!”
林婧婉正在对镜检查妆容,刚才却不过春兰的软破硬泡,好不容易答应了过去前院会客,却没想到他们就直接过来了。
这样可好,省得她再跑一趟。
含笑出了内室,先见到的人却是陈纪文。
“婧婉。”
陈纪文先是含笑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是拱手施礼,既亲切又礼数周全。
他身后的陈慧茹却一蹦一跳的跳到林婧婉身边,拉着她的手直摇胳膊。
“婉姐姐,总算又见到你了,上次匆匆一别,这都又过了一年了。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玩了,但你也知道的,我母亲不大准我出门,今日还是沾了我哥的光才肯放我出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林婧婉被她摇得胃里刚填的满满的小米粥上下翻腾,忙笑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制住。
“好好好,知道你想我了,这不就如你的意见上了吗?快些落座吧,我这有你爱吃的京凉果,这个时节你在家里肯定是吃不到的。”
陈慧茹一听有京凉果,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