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虽有些尴尬,但也实属正常。
毕竟往日……
好吧,沈珍珠承认,确实是对许清桉关心甚少。
提前交代好马车,找了陆商先生安排的驿站住着,沈珍珠才朝着放榜的地方走去。
沈珍珠一早便在贡院门口等着。
原本以为来得还算早,未曾想来了之后,已经有大大小小的马车,还有夫子以及各种担心学子的家人都在旁守着。
她等在张贴的门口,不知为何竟然也开始激动起来。
抬眼一看,就瞧见了在边缘处踱步的庄先生。
沈珍珠连忙走过去:“庄伯父!”
自从陆成功去世之后,沈珍珠便也不在意那么多了,总是称呼庄先生为伯父。
庄先生也自从那之后,少言寡语了许多。
虽说帮着学子们过去考试也确实是忙,但是之前与老友小酌的时间还是有的。
如今瞧见,更是沧桑了不少。沈珍珠觉得心里心疼,但是这种事情,本身就无可劝阻。
“珍珠啊,你也来了。”
他浑身发疼,这颈肩也都是酸的要命。
庄先生的声音苍老了许多,这会儿却笑起了褶皱:“这弟子们辛苦了那么久,有的是十年,有的是二十年。辛辛苦苦那么多载。”
“如今也是陪着他们走过一个阶段。”
庄先生眼里带着泪:“总是要见证他们这人生重要的一刻。”
“庄伯父,等着清桉考试结束,他再去书院跟着你读书,而我就给你做好吃的。到时候给你做鱼补身体。”
“你这身子骨,本来就年纪大,多注意休息,才能更好地教书育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起这个,庄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珍珠,陆老弟和我也是多年好友,他看上的人准没有错。你和清桉都是极好的人。”
“我本以为,他的离世我可以坦然面对,未曾想,看到你,我还是有些忍不住难受。”
沈珍珠想要劝阻,但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义父他,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原先我也觉得奇怪,义父算是商人,您是一个不落入凡尘的读书人。算是不可能有交集,但是你们是多年好友。”
“如今我是知道了,你们都一样执拗,就好像我和许清桉一般。”
“嗯。”庄老先生笑了笑,而后好像是释怀:“有时候年少时多数都有理想,有想做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而后随着年纪增长,会慢慢的放下,慢慢地开始接受眼前的所有事情。”
“但是我和陆兄都是放不下之人,赤诚之心,你们年轻人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了。”
“你和清桉之间,不用担心太多。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走下去,而后为此奋斗一生就是。”
沈珍珠知晓,庄先生心中有故事,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说。
饱经风霜,才走到了今日。
二人还在交谈,便开始放榜,学子们在贡院中等,这会儿还见不到许清桉,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沈珍珠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他了。
想那个如清风朗月的少年郎,想许清桉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若是没有考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哭?脑海中出现这么有违和感的一幕,她竟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不过,许清桉不会输。
终于,来放榜的人用楼梯站上去,一左一右地打开抽绳。这会儿周围的人都拢过来,就等着看看有没有自己家人的名字。
“哗啦”一声,布帛以上往下拉开,沈珍珠还寻思着赶紧找许清桉的名字。
未曾想,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榜首,也就是解元。
这会儿沈珍珠感觉周遭的声音都安静了,她看着许清桉的名字,竟然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
倒是没有激动得大喊大叫,就是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许清桉的不容易。
她声音颤抖,看着一旁的老先生:“庄伯父……你看,是不是?”
“许清桉是不是解元?”
“是啊,这小子前途无量,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前途,不过和我也没缘分了,我给他写好了举荐信,在苏扬城这边的书院。他现在的能力,再回去我们县城也没用了。”
“而我,还有很多的学子要教授。”
这一次,整个县城,乡试只有许清桉一个人考上,并且一中就是解元。
夫子也激动得落泪:“谁说寒门难出贵子?就算不是寒门,就算是其他人,只要能考,总有机会!”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老夫这么多年的坚持一直都没有错,从未有错!”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城外走去。
沈珍珠知晓庄先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叙旧亦或是体贴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