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茹站住脚,回过身来,耐心听她说话,“四妹妹可还有事?”
明翙转身走到内间,将自己收拾出来的礼物拿出,递给她,“府上姊妹们都有,这是我专门给长兄和嫂嫂你准备的。”
温玉茹惊诧的瞪了瞪眼睛,先不论礼物是什么,这可是明翙的示好,“这怎么好意思……”
明翙嘴角弧度加深,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有些事,嫂嫂不必着急,若嫂嫂想早些怀上阿兄的孩子,日后可以多来我院儿里走动走动。”
温玉茹这下更是大惊,惊疑之后又忍不住羞红了脸。
一来,她多年无所出,对子嗣一事,自是心急如焚,可也只有她自己院儿里和幽兰苑知道,老夫人过问过几次,后来见她肚子仍旧没有动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也便没再多说什么。
二来,她一直在外寻方问药……这事儿她瞒住了府上所有人,四姑娘才刚至燕京,怎的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情?
三来,她想生孩子,多来新月小筑有何用呀!
哎呀,四姑娘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黄花大闺女,怀孕哪是她来这儿就能怀上的?这不是笑话么!
“四姑娘你……”饶是她已嫁人多年,此刻也有些羞赧,也不知该怎么同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儿说起夫妻间的事儿。
明翙知道她为了子嗣很辛苦,心疼的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意味深长道,“嫂嫂别多心。”
为了让温玉茹放心,她刻意找了个说辞,“我在涧西老宅时,遇见个神医,听他说了个偏方儿,只要不孕的妇人吃了,保管一年半载后都能怀上孩子。”
温玉茹眸光微微一亮,“当真?”
明翙努了努唇,“我骗嫂嫂做什么。”
妯娌间本就难以相处,温玉茹当初选择嫁过来,就是冲着明氏百年世家,子孙后代们和和睦睦才来的。
她能感觉出明翙在亲近自己,心里也高兴,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背,“那嫂嫂先走了,日后一定多来你院儿里坐坐。”
明翙含笑点头,亲自送她出去。
温玉茹从新月小筑出来,收起笑脸,转头就往春山苑走了过去。
窗外飞雪,细雨淋漓,将整座府邸装点得冰雕玉砌。
明禛坐在书案前,拢着大氅,一袭墨绿色常服,轻袍缓带,看起来格外雍容矜贵。
温玉茹拘谨在太师椅上坐了,扯开嘴角道,“二弟放心,我仔细问过了,四姑娘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见知琴胆大妄为的与张管事在她房里寻求刺激才好奇的在窗外打量了几眼,好在两人就抱了一会儿,没做什么,她也就看见两个人影,便离开了。”
明禛面无表情,却眸色幽深,“她当真什么也没看到?”
温玉茹道,“我观她神色,并无小女儿姿态的娇羞与扭捏,想来定是什么也没看到。”
说着又将明翙说的怀孕偏方一事说了,无奈笑道,“由此可见她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怀孕并非易事,更不是她一个小女孩儿能帮忙的。”
明禛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此事,多谢大嫂。”
温玉茹寻常最怕这个不苟言笑的二弟,也知当年他为了这世子之位,与明朔差点儿打个你死我活,明朔那条腿至今都还是瘸的,就是因为他。
后来明禛读书入仕,并未承袭祖上荫蔽,而是靠自己的才能在皇帝面前青云直上,只不过皇帝宠信他,又下了一道圣旨,封他做了世子。
他向来杀伐果决,心狠手辣,阴鸷冷戾,若非大事,温玉茹是决计不会主动接近他的。
如今安陆侯上下皆知道明禛的手段,没人不怕他。
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也看清了安陆侯府的形势。
大房不是姜老夫人亲生的正统嫡系,能在府中安稳度日,也多亏了老夫人心善仁德。
吕氏是府上最心怀不轨之人,虽现在管理着府中中馈大权,日后迟早是要还给二房的,而二房只有明禛一子,将来等他娶了妻,他的世子夫人才是这安陆侯真正的当家主母,如今明禛最宠明翙,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明翙去。
她对权柄不感兴趣,只求平安度日,也时常规劝明朔莫要与明禛作对,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她可不想因为明翙与二房交恶,这也是为何她今日会来替世子办这件事儿。
与温玉茹说了会儿话,明禛便放下手头公务,准备去新月小筑看望明翙。
温玉茹审时度势的笑了笑,说自己也准备回麒麟阁。
明禛脸上没有半点儿情绪起伏,淡淡的点了点头,从长平手里接过披风便踏出了书房。
明禛的书房有专人把守,温玉茹在他出门后,片刻也不敢在此停留,慌忙拢紧长袄从里头出来,她站在廊檐下,远远望着那道冷酷淡冷的背影,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别家后宅,别府的世子根本不会关心得这么深,世子对四姑娘的宠,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