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秾色误人(9)(1 / 2)

神思回转,方想出门去走一走,遂换了身衣裳,及至房门打开时,不防与某人撞了个面。

“殿下!” 她轻呼道,而后只能侧过身引他进来。

西宁王瞥了她一眼,见其乌发散绾,只一两支素银簪点缀其间,月白袄儿,松花绫裙,柳黄披风,唇上只略略抹了些口脂,描了黛眉,别无过多妆饰,可谓素雅恬淡。

“要出门?” 虽如此问,他却径直走了进来,而后在她常坐的椅上坐了下来。

她只得再合好房门,垂侍在旁。

男子举目又把屋里溜了一圈,眼神方回到楠木桌案上。

案上西北角正摆着一盆荷瓣素心春兰,茎细瓣净,自是珍贵罕见之物。

抬手拨弄了几下花瓣,他问她道,“怎么往日不见这个摆上来?”

蘅儿顿了几息,才回道,“奴之前才得了苗子,如今才长到这番。”

西宁王倒没说什么,之后随意问了句,“养着玩儿?” 因他此前不曾见过她在房内养植过花木一类。

“呃…是…送给怀安王的,听闻他喜欢这个,奴想…”

“讨好他,是吧?” 西宁王接过话来,而后像是讥笑道,“倒真难为你了。”

毕竟瞧这素心春兰打理得颇好,定是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一时无话可回,蘅儿索性就闭上了嘴。

但西宁王见她这缄默之态,心中猛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顺手就揪住了这盆荷瓣素心春兰的茎瓣,把那瓣儿一片片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桌案上。

见状,她脚步稍往前挪了半下子,唇微动了动,似要说些什么,不过待触及殿下那瘆人的目色时,又连退了回去。

把那盆花摧残得不成样子后,他才停住了手。

“怎么,他要赎你出去,你就这般上赶着讨好?是想以后真在那府上常住了,还是自以为寻了个将来的靠山?”

闻言,她心里一紧,转瞬想到这花楼里必定安插得有殿下的人,如此一来,又有什么不可知晓的呢?

“奴万万不敢奢求!怀安王前些个儿的确同奴提过此事,奴想这几日殿下忙,等抽空再回上去。” 她连忙上前回禀道。

打量了女子半晌,西宁王终收回目光,吩咐道,“你就跟了他去,至于进府后,你要…”

嘱咐了她一回任务,再接着道,“那玉印有三枚,分南边、北边和京中,各执商贸金银之令,至于样式,只闻得大致模样…”

一旦玉印得手,便是掌管各家商铺、调取各处钱银之凭证,到时有了上千万两银钱作为谋取大事的支撑,想来他能更快夺下那天下之主的霸位。

从袖里取出一张图纸来,他转而将其递给她,只是图上所描绘的纹样即是其玉印粗略的样式,毕竟这玉印从来都在怀安王手里,并不曾转交给他人。

只在商铺清点并银钱支取时曾亮出此信物。

细细揣摩了半日,她才将图纸仔细收好。

心里思量许久,抬眸略向上望去,复又低下头来,最终才上前几步,鼓足勇气,道,“如果此事办成,奴可不可以…向您求得个恩典?”

“什么?你说。” 他此时倒来了些兴致,愿意听一点子无聊之事。

她立马跪了下来,眸中意味诚恳,“奴想…”

自从那些年前在王府里考核失败以后,她就被扔到了这花楼之中,习些待客之术,但终久在风月花楼之中并不是她想要的。

再者,殿下所谋之事她亦十分清楚,她也明白自己对殿下没什么用处,待容华尽去,她又是何结局呢?

若是有一天自己彻底没了可用之处,终将被弃,况且殿下所图凶险异常,她不愿再掺和进这样的漩涡风眼里。

何不如趁早抽身才是!

听完女子的一番乞求,西宁王难得地沉默了许久,而后唇角似笑非笑道,“本王考虑考虑吧。不过,你要真能取得那玉印回来,放你离去也可以,毕竟…嗤!”

他轻轻嗤笑了声,蘅儿却懂得他的意思,毕竟她对殿下而言,着实无用了些。

几日后,红楼之中皆传,那怀安王把那蘅儿姑娘赎走了,听说还放到了他府上去了。

怀安王府,竹喧院。

此院里有千百竿翠竹,待到夕阳之时,竹影投射在一面面粉墙上,浮光掠影,竹叶微微晃动,金碎的光也随之摇曳,煞为娴静惊艳。

这一处院落是她进府前,怀安王特地为她准备的,回廊石阶,白石甬路,山石盆景,无一不是做到极致之精美。

院子里有座小石桥,桥下自有溪流淌过,她喜伏在这桥头,看看水里的鱼儿,不时逗弄它们一会儿。

再者,一处游廊屋外,挂了只笼子,里面住着只鹦哥,常常学她说话儿,倒颇有趣。

这日,又是晚间,她照旧给怀安王送去了自己做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