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从那日姜琼月走了之后,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后觉有些意气用事。
易地而处,换做是他听见姜琼月跟其他男子私下里交往过密的事,恐怕会做出比出言讥讽更过分的事情来。
她会那么说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她心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在得知她院里的小公子出门去族学后,谢吟就拎了一坛酵好的春兰花酿前来道歉。
没想到谢玉嫣先一步到达,他无意偷听两人说话,但是那句“男人没用的真心”却扎进耳朵里。
谢吟眸光渐深,将花酿放在门口转身回了院子。
进门看见母亲王氏正在煎药,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盯着药罐子出神儿。
王氏见儿子回来,急急忙忙回了屋子,拿出一个绣得精美的香囊比比划划。
好像是怪谢吟走得太急,忘了把这个也给姜琼月带上。
她挥挥手摇头,回身又把药给他倒好放到石桌上,招呼他过来趁热把药喝了。
谢吟走到石桌前,端起那碗药汤凑近唇边,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反而发问。
“母亲,这药您也喝了十年”
他说着,抬眼看向王氏的目光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可医好了曾经的旧疾?”
王氏闻言心理咯噔一下。
正巧头顶的玉兰开败,从树梢落向肩膀,惊掉了手里的香囊。
——
谢玉嫣不是第一天领略姜家女的风范。
那是可以同男子并肩,抛洒热血以死相拼的勇气。
崇拜归崇拜,她自问自己没有这等气魄。
可听到姜琼月跟自己说要做最风光无两的后宅主母,似乎又觉得漫无尽头的黑暗深渊中,有了那么一丝希望。
“我真的可以吗?”
姜琼月知道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并不容易,尤其是谢玉嫣这种一辈子长在内宅中的庶女。
她只是将形式正确地分析给谢玉嫣听。
至于以后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主要还是看过日子的人自己。
廖碧儿和谢玉娇以为抢下一桩好的婚事,就能高枕无忧挣得一世容光,殊不知很多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加上谢玉娇本身贪得无厌,又渴望坐享其成,就是前世李家也没有风光多久。
不过今生姜琼月要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踏入万劫不复的。
两人一来二去就说到了晌午时分,还没到传饭的时候,谢玉宏却提前从族学回来了,而且进门就发脾气。
“母亲在哪,我要见母亲!”
朝华在门外,硬是拉住人胳膊。
“小公子不可,夫人正在跟二小姐说话。”
谢玉宏哪里肯听她的,用尽全力想要甩开她闯进门。
他虽然是男子,可到底年岁还小,朝华死不松手也没有办法挣脱,只能气急地在门口大喊大闹。
“母亲,母亲!你放开我,我要见母亲!”
姜琼月送谢玉嫣出来,告诉她将账目誊抄一份再交给孙婆子。
看见谢玉宏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问道:“什么事?”
“这两天去书院不是早了就是晚了,先生罚我抄书,我跟先生说是因为母亲不守时,每次叫我起床不是早就是晚,他们不信还笑话我”
谢玉宏将身上的小包一丢,上前就去拉姜琼月的袍袖。
“母亲你跟我书院,向他们解释清楚!走!”
“小公子”
朝华还想说什么,姜琼月抬抬手,示意自己能处理。
她反问谢玉宏:“我去解释他们就能不笑你?”
“当然了!”谢玉宏回答:“这本就是母亲的错,他们知道了实情,就只会”
话说到一半,谢玉宏突然迟疑了。
“只会什么?”姜琼月又问。
谢玉宏手上的力气小了:“就会笑母亲,然后也顺带着一起笑话我”
姜琼月知道谢玉宏不是不明白道理,相反廖碧儿生的这两个孩子都很聪明,只不过自私成性,遇事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从来不思考自己的问题。
就拿谢玉宏来说,每每姜琼月叫他起床,都要磨蹭一阵才从床上爬起来。
穿衣洗漱吃饭虽说都有下人伺候,但他总是边吃边玩,就算早起,也从来没有早到过书院。
姜琼月看他垂头耷拉脸的模样问道。
姜琼月点点头:“这几日在我这里,你可有休息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情况?”
谢玉宏想了想说:“没有,孩儿每天都睡得很好,也没有生病。”
除了吃食上清淡了一些,都是玩累了才睡,不好才怪。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姜琼月又问。
“你可知我为何被收了管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