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国公府,国公夫人院内。
此时太子妃郭昉和母亲郭大夫人正坐在花厅里小话,郭昉吩咐了前头,等郭大爷——既郭昉的大哥下衙回来后,就请到郭大夫人院里一起用午膳。
刚刚奇嬷嬷已经给郭大夫人仔细检查过身体,确定了郭大夫人体内确实残留有黄粱一梦的药性,现如今奇嬷嬷已经下去紧急配制解药了。
郭昉心有余悸,不敢想若是没有宋竹枝的提醒,怕是根本没人能察觉出郭大夫人身体内的异常,因为郭大夫人面色红润,现在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身体衰败的迹象。
郭大夫人看着郭昉一脸后怕的模样,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你别太担心了,奇嬷嬷不是说了我中毒时间短,体内如今药性浅,只要接下来不在中了此毒,身体自己也会慢慢排出来的,何况她现在还去给我配解药去了,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你自己的身子更要紧。”
屋内此时只她们母女俩,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所以郭昉说起话来便没有了顾忌,直接将早上宋竹枝来求见自己,先后将郭大夫人中毒,下毒的人是二夫人,以及四公主怀孕的事都说了。
说完屋里陷入了沉寂,饶是郭大夫人见惯了大场面,一时心底也震撼不已,何况她还是其中主角之一。
半晌,她才道:“这宋氏女如此神秘,就怕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不止这些。”
郭大夫人心里计较着,她自己中毒的事她反而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奇嬷嬷已经说明她中毒不深,而现在下毒之人也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左不过是她院里出了背主的奸奴,以她的手段,找出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更为关心的反而是她所求之事,会不会让女儿为难。
想到此,她问道:“昉儿,你与她接触下来,觉得此人性情如何,将来可能为你效力?”
郭昉听出来母亲话里的意思,宋竹枝以她母亲中毒之事相求,如今已经证实是真,她们郭家人自然不是忘恩之辈,必定是要应她所求,帮一帮她的。
只是这帮忙也是有区别的,这帮到什么程度,谁来帮,怎么帮,端看她将来想要和宋竹枝或者宋家成为什么关系。
“依女儿所见,这宋氏女是一个胆大心细、能屈能伸、心系家人的。”
说完,似乎尤觉不够,又重重点了下头,接了句:“尤其心系家人,为了求我出手,竟不顾脸面跪下来哭求,姿态极其谦卑,磕头也实在,我当时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就想着她心里究竟有多害怕,才那样不顾体面地一遍遍磕头求我。”
说到这儿,郭昉不自觉红了眼睛,“母亲,我大概能感同身受体会到她心里的感觉,当时听到奇嬷嬷说中了那黄粱一梦的人最后会一睡不醒时,我心里也是那样害怕,生怕您会离我而去,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有人来告诉我说向谁磕头能救您,我想我也是会豁出去脸面都不要的。”
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心纠一样疼,仿佛这事是真实发生过一样。
见她如此,郭大夫人忙心疼地拿了帕子给她擦脸,这是她的老来女,从小身子又不好,她一向当个心肝儿一样宠着,此时像哄孩子那样哄道:“好好好,母亲知道你最孝顺了,正说那宋氏女呢,怎么你倒哭起来了,母亲这不是好好的嘛,将来还能长命百岁地陪着你呢,快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说完,将郭昉搂进怀里,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边转移话题。
“照你这么说,能为家人如此豁出去的人,本质应该不坏,如此我们倒可以多尽些力,也算报答她此次相告之恩了,至于以后,且行且看吧,她若是个聪明的,你以后多来往也没什么。”
“是,母亲。”
郭昉哭过了那个劲儿,从郭大夫人怀里直起身来,正要问她二房那边要怎么处理时,就听外间响起一阵儿吵闹声。
两人凝神细听了几句,郭大夫人就沉了脸,“你大哥也真是,当着院里那么多下人呢,一回来就训斥起平儿来,平儿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给他留些面子。”
“大哥也是关心则乱”郭昉不好说大哥的坏话,只能胡乱附和了母亲一句。
见母亲站起来朝外头走去,一看就是准备解救她的好侄儿郭平,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郭大夫人放轻脚步慢慢到了门口,站在那儿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儿子教训大孙子。
郭大爷郭丰荣背对着郭大夫人,是以没有看到母亲早就在后头盯着自己有一会儿了,但他在刑部做事,好歹练就了些敏锐度,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停下嘴回头看时,终于看到郭大夫人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而周围丫鬟婆子都低头站着不敢吭声。
“威风够了?是不是可以传膳了?”
本来还在缩头听训的郭平听见祖母的声音,嘴角立刻裂开了大大的笑意,胆儿也抖擞起来了,满脸春风的朝郭大夫人跑了过来。
嘴甜得和抹了蜜似的一遍遍叫着祖母好,姑母好,揽着郭大夫人的手臂往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