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中心有两张大鼓，几个人得了令，举起锤子咚咚地锤着。鼓面振动，一时场地内的所有人都住了嘴，默契地看向湖心岛。规律节奏、格外响亮的鼓声推动着众人的心情攀至顶峰，然后在抛却一切杂念地、十分用力地最后一锤下，乐声停止，归于寂静。

“好——”刚率先有人喊出叫好声，其余人还没来的及跟着喝彩鼓掌，又一声重重的鼓声，众人归于安静，忽然有人惊呼，遥遥指着高台之上。赵琳琅望去，姜敛端庄地坐在正中，身后的郁郁葱葱的树林灌木中，净一霎出现了许多拉着弓箭的人。他们齐齐拉弓，向天空射出。

咚。

咚、咚咚、咚。

慢速的鼓声仿佛正为空中急速飞行的箭拉着慢镜头。众人屏住呼吸，心跳随着鼓点的节奏跳动着，然后眼见着那箭在天空最高点绽开，炸出烟花。

“美，太美了……”

月色皎洁，夜色撩人。

茫然无云的天边，烟火旋转，宛若星河般圈住明月，微风略过，湖面波澜破碎，皎白的月色如破裂的玻璃般散开，外笼着艳红亮金的璨然烟火的丽影。烟花凝留一刻美好，而后向下落入湖中。

又是一发齐射。

这次的烟花是花树般的图案。从空中月亮的一个点，迸射出万千枝条，绵延，浓淡，缠绕。银色的烟花与月光相呼应，明星与其一同熠熠闪光，仿佛神迹。

流光碎月眷婵娟，一箭一花一涟涟。银叶飞尘问周幽，何须烽火戏诸侯。

余澄望得出神，他转过头，姜敛一笑嫣然。他不禁开口：“宜川公主好巧思。”

姜敛眨着眼睛，语气俏皮地回道：“能得余侍郎夸奖，看来本公主这次承包，确实做得不负众望。”

姜谦举起酒杯：“皇妹，今日之后你便要成了家，皇兄敬你一杯，祝你此宴上，能挑个如意好驸马。”

余澄收起眼神，与众人一同举起酒杯。往日总与姜敛有隔阂的姜沧浪，望着此番美景美人，竟也莫名放下些往日恩怨。他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姜敛，心想，往后她也许再也没这样恣意的夜晚了。她仗着独女的宠爱，在宫里和前朝来来回回跑了那么久，可如今父皇对她有了忌惮，想用驸马支走她。这是她享有权力，享有天下群臣贵族、王子皇孙的敬仰的目光的最后一晚了。

她应该也知道这背后的深意。才打扮得这样隆重，甚至有些肖像姜中元平时的衣装。橘红色的裙衣在灯光与烟花的衬托下，更像帝王龙袍的颜色了。姜敛低眸，朱唇微启：“开始吧。比武招亲。”

鼓声又隆，一公公迈着小步子站在众人目光中央，掐着细嗓子宣布着比武招亲的规则。曹睿伸了个懒腰，这些都与他无关，听不听都无所谓，奴婢们一行行走上来奉上吃食，倒上酒。曹将军用筷子指着一道菜，说：“这道好吃。”

“不就是个鸭肉？”

曹将军笑了笑，替自家儿子夹了一块。曹睿放入口中，咽下后赞叹不已：“好吧，确实好吃！”

外酥里嫩，肉质松软。

曹睿本来不饿，毕竟待会还要上去打架，出门前自然是垫了垫肚子。此刻尝了口这鸭肉，竟感觉有些饿了。他舔舔唇，来了不能白来，马上夹着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陈将军。来，敬你一杯。”曹将军伸出胳膊，呼了一声陈兆丰。陈兆丰不分给他一个眼神，粗略地拿着酒杯朝他的方向晃了一下便饮下。曹将军有些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傲气什么？胡人的狗罢了。

“噢，要开始了。”曹睿嚼着美食，口齿不清地说道。比武台上，有两个人走了上去。

“左边应该是徐家那小子，他怎么也报名了。”曹睿嗤笑一声，徐家那小子也不是习武的料啊，果不其然，不到几回合就让人打趴下了。

“吏部正四品上官正议大夫吕常之子——胜！”

“吕常他儿子回来了？”曹睿皱着眉，他都许久没见过那个人了，也忘了长什么样了，这才没认出来，他转过头，询问着父亲。曹将军叉着手看着：“跟大皇子回京也差不了几日。”

“哦，好像看着黑了么。”

“南方热点。”

又一人走上台，两人相互行礼，又是一轮战。

“这不是那个谁吗！就那个谁，小时候偷我袜子那个！”比起看谁打谁打的怎么样，曹睿俨然兴趣更多的是八卦。他回京这几日，大多时候是跟着父亲拜访些虚情假意的人，往日的同门伙伴倒都没多过问，如今在比武台上看到熟悉的身影，多少有些好奇甚至激动。

“你还记得呢？”曹将军开怀大笑。

“他这剑用的也太搞笑了，”曹睿笑得肚子疼，“就这当初还跟我说他也想去西北？两刀就让胡人给砍卸甲了！”

寥寥几招，败下阵来。

“吏部正四品上官正议大夫吕常之子——吕子童——又胜！”

姜敛从桌子上的花瓶里掐下一朵花，柳儿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