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澄一身白衣,随着一阵风过,院中的竹叶沙沙作响,一派君子模样。
他语音轻柔,彬彬有礼,明明已经二十余岁,皮肤还白嫩得像年轻少女一样。
刘尚书拿出之前已做好的说辞,摆上一副苦瓜脸:“唉,大人有所不知。早朝刚下不久,便有人来找我商讨,说那信上的字迹,与陆皇后的字迹分明不符。”
余澄目光闪烁。
刘尚书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接着道:“只是下早朝时,皇上看着十分不悦,甚至有隐隐怒气。臣未敢禀告,前来与余侍郎一说。”
余澄默不作声地饮了一口茶,冷静地思考,关于刘尚书,皇上曾经调查过。他的仕途一路青云,离不开他自己见风使舵的本领和颇有人脉的世家,也如朝廷中不少人一样,贿赂了陆乘风。
就此说来,他与陆乘风应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过他却推脱说是旁人告知于他,这便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兴许他也只是把陆乘风当了升官的工具?余澄在心中揣测着,开口道:“余某眼拙,竟未看出。不知是哪些大臣看出的,真是聪慧过人。明日我替尚书告知皇上,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很直接,但有效。
既然你今日不敢禀告,就等明日禀告是了。
如今和我来说,唯有一种可能,想要结盟,想要为皇家做事。可你是真心来的,做一棵临阵倒戈的墙头草,还是来做卧底的?
余澄不需要弯弯绕绕,在这件事上,他也不屑于搞那些弯弯绕绕。
刘尚书拱了拱手,念了些许人名。又用余光瞥去门窗,小声道:“大人,千万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啊。不然臣就睡不安稳了。”
余澄笑了笑。刘尚书倒是个聪明人。
他当然知道余澄不会轻易信任他。所以表现出一副告密又不敢告密的样子。第一个人是刘尚书,第二个人是余澄,第三个人是皇上。
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的真正含义,正是暂且不要惩处他们,不要透露给其他臣子这个消息。
这一举动交代出一个关键信息:他并非受人指使牺牲这些人来换取余澄的信任。
陆乘风冷漠,他不关心他人死活。倘若是陆乘风使刘尚书做卧底,牺牲这些人换去信任,定然不屑于浪费口舌去保,甚至会期望他们真的被惩处,留下功绩,刘尚书能被进一步重用。
刘尚书此番来告,不是为了使那些人受刑狱之苦,亦非受人指使来做卧底,仅是表忠诚,求拉拢。
他倒也真敢赌,余澄心里暗想,倘若他是个不义之人,或者不接受他的恳求,明日即可宣告那些人拉入大理寺,次日刘尚书就会被陆乘风一行人认作叛徒。
而正是因为他敢拿性命相赌,所以可信。
余澄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刘尚书呵呵地笑了,余澄目光深沉,意味深长道:“陆宰相此次调职,恰与刘尚书公司一职。陆宰相做官多年,阅历颇丰,想来,刘尚书是可以清闲一阵了。刘尚书若不嫌余府冷清,可常来坐坐,陪余某饮饮茶,打消打消时间。”
春日时间,京城的柳树也绿了不少,一派生机,看过去甚是喜人。柳儿奉着姜敛的命令,出来采购东西。
清明节马上就要到了。
而清明节过去不久,就是上巳节。
草长莺飞,柳绿花红,这是春日常见的景象。清明前后,公主王爷,世家富人,皇室妃嫔,将军大臣,平日里这些最引人瞩目的存在都要前去祭祖扫墓。
不一会再到了上巳节,士人才子便外出游玩,流觞曲水,城内就会短暂又彻底地迎来一阵平民百姓的独乐时光。出不了城,百姓便都在城内开办春市。
姜殷商品经济发达,每年根据节日季节都有不同的“市”,不同的市规矩还不同。
这春市便应运而生。平时只有官府颁发了证件的商人可以买卖,到那日,随便哪家的奴仆也都可以去买卖。
时间久了,甚至演变成了一种娱乐方式,大家不再在意买卖的盈利与否,春市变成了商人促销商品,可以便宜交换物品社交寻友,甚至收购二手物品的地方。
柳儿此番外出,便是要去多买些分给下人的东西。除去清明祭祖要用的,还要买些花果糕点,等上巳节分给他们用。
公主府向来厚待下人。所幸那些人也知恩图报,大多干活卖力。
“这可真不能便宜了!”
王二使劲地摇摇头,很不满地说:“公主府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还要讲价呢?”
“清明和上巳节近在眼前了!我们公主府现在财政紧张着呢,哪能胡乱花。”柳儿蹙眉掐腰,很是强势,然而出言却使人大跌眼镜,“好了,王二哥哥便宜些嘛。”
王二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儿长相不丑,却十分显凶。浓粗冲天眉,皱起来更是凶煞。王二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