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柘拜祭完,出门只见沈之宏与沈之宽已经到了,正在与苏承峘寒暄。
“怎么不舒筠丫头?”沈之宏探看沈之宽身后问道。
沈之宽则是一身灰白色的长袍,穿的极其简朴素净,打眼一看像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他慢慢悠悠要张嘴,可马上一阵咳声先行传来,半晌才回,“她定是在哪个佛堂里,求告先祖让我好好吃药吧。”
说罢,众人哄笑。
苏承峘是听过这个姑娘的,因着沈之宽膝下无子,当年由沈之舟做主将沈舒筠养在沈之宽名下,小小年纪被沈之宽收养,倒是身子利索了不少。
“便是我远在京城,也能听到三老爷这位养女的才名。”
苏承峘奉承一句,抬眼一看沈柘已经出来了。
众人不在言他,只抬眼看沈柘一步一步走过来,沈之宽喃喃的自言自语,“这个哥儿,身姿形态真像大哥啊。”
他心地阴狠起来,那场火,怎么没把他一并烧死呢,竟叫他活了下来。
只见沈柘一直面前,恭敬有礼,对着沈之宏沈之宽礼数周全的行礼,“见过二叔,三叔。”
沈之宏与沈之宽面面相看一眼,并没有应声,而是由沈之宽上前扶起沈柘的手臂,“不必多礼。”
“你也要理解,你不知道这些年多少人冒充沈柘上门,坑蒙拐骗,起初我们听闻沈柘这个名字,心都要碎了,待对方千好万好,后来发现都是骗子,这才不得已冷淡下来。”
“今朝看你连家中祠堂都能寻见,这颗心也放下些来,之盼这大哥在天之灵护佑沈家,他的孩子能回家。”
沈柘听明白了,话里话外之意都是要沈柘自证身份,只是这个所谓的三叔倒是语带和顺,比起二叔要温和的多。
沈柘并不迟疑,将怀中父亲的兵书册子拿出来。那场大火前,父亲就是写下他与苏绾的婚书,将婚书夹在这本兵书之中。
沈柘没想到,身为沈家人到此刻还要自证身份,滑稽的很。那本兵书多年来已经被自己翻的有些破旧,他指尖摩挲着纸帛上粗糙的纹路,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他只有这一件。
还不曾说话,就见沈之宏与沈之宽看到那本兵书,马上紧张起来。
原来兵书在此处。
沈之宏找了它很久,大火燃烬,沈之宏也存着一番豪情壮志,立誓要将这个沈家柱国,将沈家家主做的更上一层楼,平时见到大哥带病打仗从善如流,可他确实搞得一团糟。
便有谋士说道沈之宏有本兵书,记录着从军打仗的所有记录,若是找到或能缓解几分。沈之宏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以为是被大火烧成了灰。没先到居然被他拿着。
“这,这竟在你手里。”沈之宽说到,沈柘顺势将那本兵书手札送到沈之宽手里。
里面熟悉的笔迹,怪不得丰庆庄的人回话那般笃定,说确定是沈小侯,是沈柘。
好小子,那时候才几岁,竟有如此心机。
虽然这样想着,却眼中已经泛起泪花,将兵书小心合上送还给沈柘,“冥冥之中,大哥给了你指引,否则便是你如此像他,我们也许还是会为难你。”
“二哥,如此样貌,又有大哥的兵书佐证,他定是沈柘了。”沈之宽一副坦然模样,慈爱的看着沈柘,很是欣赏。
沈之宏的心再痛,也该承认了,一把拉住沈柘的手捶胸顿足道,“你这孩子,这些年受苦了。”
好一番感人至深的场景,苏承峘远远看着祠堂里飘出的烟雾,似是沈之宏的魂魄。
沈兄,终于将这个小子送到你面前了。苏承峘不由得也落了泪,擦拭了下眼角的眼泪。
正是感动之余,沈之宏一把拉扯身后的沈良到跟前,“快,向你大哥致歉。”
沈良被父亲着一拉,是有些不服气的,好端端的杀出个沈柘来,岂不是阻碍自己的路。
可他记得父亲的安顿,此刻沈柘出现已经是事实,总不好当场发作叫下人看了笑话,马上做出恭敬模样道,“望大哥可以宽宥沈良不恭敬的错处。”
沈柘想到这个蠢材在京中的一举一动,便知道是个纨绔,回了礼数算作成全。只是知道他定是看自己不顺眼的,毕竟他当初可是入京为了要个“世子”的恩赐。
此刻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父亲。”
沈柘以为这声音是苏绾,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苏绾的腰伤下榻还是艰难,而这个声音听着虽像缺少了几分灵气。
转身一看,却见从祠堂里走出一个姑娘,一身素纱白衫走出来,白衣上盈盈有抹绿色。
她不仅声音有些像苏绾,便是脸也有三分神韵,沈柘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一直在祠堂?
岂不是听到自己说话?
“舒筠在这里啊,快来,快来,见过你大哥哥。”沈之宽道。
沈柘知道,这应该就是三叔的养女沈舒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