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皇帝见状提起兴趣,
“坊间常有这位中书君的流传,朕也看过此人文章,做的不错,若能入仕为朝廷所用就再好不过。”
说罢,帝王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又言,“他对边地的见地颇有当年沈柱国的二三风采。”
“朕亦猜测过,这会不会是之舟的孩子沈柘,查探之际方知,中书君竟是个耄耋老者。”
皇帝摇摇头惋惜。
“是啊,沈柘那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当年长公主为生他难产致死,沈柱国怎么都不愿再续弦。”万贵妃应声惋惜,“若是他们夫妇在天有灵,只怕也会心疼那孩子。”
李忱在殿外听到他们谈及自己的父母。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听到从前母亲身边的嬷嬷提及,他的生母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妹赵中君,国朝唯一的长公主。
当年皇帝为了笼络父亲,愿将与父亲的兄弟之谊更近一步,遂将亲妹嫁之。
没想到这一举动,成就了父亲与母亲的姻缘,二人婚后感情甚好,相濡以沫多年,可偏偏生自己时母亲大出血致死。
此后父亲怎么都不愿再娶,沈之舟这一支只有自己一人,论及亲疏,当今圣上算是自己的亲舅。
可这位舅舅为了自己的皇权不惜要牺牲自己的父亲,李忱想着便觉得内里一阵悲凉。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就从沈之舟又转移到了中书君的手札上,其实若论中书君的名号,李忱只算得上是个执笔人罢了。
关于那些军士地理的见识,都是来自父亲沈之舟,当年火场分别,自己怀中就有一本沈之舟的笔录,那里面是沈之舟毕生心血。
也是因为这个,李忱不曾疑心过苏承峘,他是知道这本笔录的,是沈之舟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之谈,自己幼年时苏承峘完全有机会将其占为己有,却从未看过,只说这是留给沈家嫡子的。
所以陛下才会觉得中书君所书有沈之舟的些许风格,李忱渐渐觉得眼睛有些模糊,近些年来他就已经很少再为当年的事情人前落泪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有些想念那个记忆里都要模糊的父亲了。
“父皇。”太子赵景双手将一本手札奉上,内侍总管见转赶紧接过太子的手上的物件,稳稳的转到陛下手上。
离得近的大臣内眷们都眼巴巴的看着,人人都想看看那传闻中的中书君,亲笔手札究竟是如何模样。
“太子当真是惦记着陛下的所思所想,去年起就开始寻这位中书君的踪迹,如今得了一本真迹也要献给陛下。”万贵妃帮腔道。
皇帝脸上看不出变化。
沉凝了片刻,依然看不出。
这让太子赵景有些忧心,莫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程洺给自己的不对?可是太子府的门生也有许多研究中书君的才子,看过都赞叹为真迹啊。
不,应该是真的,赵景心中忐忑不已,余光看上首父皇的表情,帝王的表情管理是一门学问,微不可查又不能全然不可查。
赵景有自己的解读,他觉得父皇是表情是严肃里带着审视,审视中又有些疑惑,复杂的比朝政都繁复。不,父皇此时的表情显然是不对的。
“甚是有趣。”皇帝开口,眉眼深处里不见波澜,只是招呼身旁守着的太监总管。
没一会,那太监总管便端着个托盘再度出现,而托盘里竟出现二本手札。
“晨起三皇子赵延曾献上一本手札,傍晚太子又献上一本。你们都有心了,可是朕,却觉得甚是有趣,你兄弟二人居然给的东西一模一样。”
当下,殿内一阵哗然。
三皇子与太子居然给陛下献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这就说明其中一本必然是假的,或是都是假的,因为中书君的手札总不能一模一样的二本吧。
苏绾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底平静的不见一丝情绪涌现,倒是自己身旁的程洺桌案上的茶盏打翻了,还弄污了衣裙。
程洺必定是惊喜交加吧。
程洺想了许多可能出现的情况,唯独没想到会出现二本,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有人故意设局?会是谁呢?
那二本手札开始传阅在殿上,特别有对中书君瞻仰的朝臣们,都翘首以盼的等着想要凭着自己的才学,去谈谈这二本手札的区别。
这是建功立业的机会,是出头站队的机会,没有哪个人会舍得放弃。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有的人从墨迹与顿笔弯钩处提出太子的有些问题,有的人从落款朱红的颜色深度,还有以往见过的区别提出三皇子的有问题。
都是皇子,都要颜面,这些滑不溜秋又处处透着机巧的臣子们慢慢退出一个结论,便是二本恐怕都并非真迹。
如此便保全了皇家的颜面,保全了太子与三皇子的颜面。
皇帝看着三皇子赵延的表情淡漠,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