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日照丰足,视线极佳。
随着一阵鞭炮齐鸣,昆玉城中老少爷们各个俱是眼冒金光,半弓着身子看着远处南疆公主的轿辇。只见那轿辇前头,一名靓丽的侍女手持七彩绣球,一双美眸似笑非笑的一一扫视着下方众人。
“嗖!”
一声响箭之音划破虚空,侍女面含笑意,将手中不大不小的绣球瞬间抛入空中。
“抢啊……”
“我要做驸马……”
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在这一刻,他们都像失智的野兽一般,疯狂的向绣球坠落之地涌去。人们各个争先恐后,互相拉扯踩踏,一时间哀嚎喧嚣之音不绝于耳。
李焕仙、陈元君、齐薇薇三人伫立在客栈阳台,笑呵呵的看着下方的乱象,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丝毫不在意下方征婚之人早已大打出手,头破血流。
“咦?”
正当众人看着热闹之时,陈元君却是眼尖无比的发出声音,随后皱眉苦思不解。李焕仙侧头看了看这小子,顿时发问道:“见到熟人了?”
“是啊,有几个洛阳的纨绔子弟在这。”
随着陈元君手指的方向,李焕仙望了过去。只见三个灰头土脸的中原公子,一副寒酸的儒生打扮,身边也没有什么侍从,正在拥挤的人群中来回推搡,试图冲到最前面去抢夺绣球。
为首之人,是皇城左都尉之子顾权。二十出头,自诩文采惊世,喜爱天人之道,无意仕途。可实际上,这顾权的文采跟那些洛阳城内不学无术的姜氏子弟有得一拼,连考八年,连个秀才都没中。
不过他脑瓜子转得快,早年听闻姜太后痴迷丹道之术,求贤若渴,四处寻访高人。一位二龙山的丹师就应诏入京,皇帝亲自接见,还封了官。所以顾权也起了心思,披发入山,扮起了高人。业州太守孙传业听闻其事,慕名前去拜访。可惜山太大,孙传业在山里转悠了十几圈都没找到,只好放弃。
顾权也是没经验,人家应招做官的丹师在山顶建了个亭子,大老远都能看得到。而且下了大本钱,修了盘山路,还设有路标,瞎子都能找得到。顾权倒好,在深山老林里搭个茅草屋,找得到才怪!
后来他不顾高人身份,亲自找上太守,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衙役当做江湖骗子乱棍打出,从此就自怨自艾,断了念想。靠着老爹的俸禄,开启了纨绔子弟的一生。
第二位青年,面容尚可,只是身材过于瘦弱,好似两级风就能吹倒。此人,是礼部员外郎之子,何道宽。家境一般,但却是众人中唯一的秀才,这也是他的资本。
相传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每次喝酒时何道宽都要坐主位,吹牛吹得震山响。可惜他却再不能进一步,楚国规定只有举人才能做官,他成了半吊子,上不能中举人登堂入室,下不愿放下身份去务农经商。
家境又很一般,生活在洛阳王都,靠着自己老爹那点俸禄,连花天酒地都做不到。何道宽只能抱着秀才的虚名坐吃山空,最后无以为继,只好办个私塾,收几个学生,靠教书糊口饭吃。常年一袭秀才袍,四季都不换,都出馊味了,逆风三里地都能熏倒人。
最后一位,赵桐。
这哥们祖上,曾经也是跟着楚国开国皇帝打过天下的人物。但二十年前不知怎的,得罪了姜太后那老妖婆,从此家道中落,人丁不旺。
现如今,赵家在楚国朝堂已无官职。赵桐也曾致力科举,但屡试不中,后来心灰意冷,改行杀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日子过得相当不错,硬是靠着杀猪宰牛的手段,垄断了全洛阳的屠宰生意。如今的他何止衣食无忧?简直比一般三品大员的家底还要丰厚!
可赵桐永远都忘不了自家祖上曾经是何等的风光,所以闲暇时总以文人自居,时不时吟风弄月,哀叹世道多艰,伯乐难寻。空有一身才华,可惜无人欣赏,只能埋没在畜生界了。
按理说,这三个极品,以陈元君的家世背景与身份,应该与他们毫无交集才对。可陈元君在洛阳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堪比李焕仙的二哥李焕明。
李焕明是个粗人,身边都是武将背景的纨绔子弟在追随。而陈元君文采不错,家世显赫,自然成了洛阳文人子弟的领袖。而那三位……都自称是一代高才,自然认得陈元君了。
李焕仙听着陈元君介绍那三个倒霉蛋,顿时憋不住的发笑。而一旁的齐薇薇也是笑呵呵的坐在李焕仙的摇椅上,手中握着一把花生,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
眼见下方众人争抢绣球愈来愈疯,从一开始拳脚交加,都改成了亮刀子互砍了。李焕仙咧着嘴摇了摇头道:“搞这一出干啥?抢个绣球若是仅仅头破血流也就算了!但现在都闹出人命了,官府也不禁止,反而在一旁冷眼旁观……”
“嗨!南疆这种荒蛮之地,堪比辽胡大漠。这些蛮夷,与畜牲没什么区别。”
齐薇薇在李焕仙身后大言不惭的发表看法,完全不把苗人当人看。这般无情的心性,倒也真适合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