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头各府里都来公主府接人了。”
这时一个衙役悄悄走过来,在严良人身边耳语。
严良人看看这院子里的人,能入公主府宴席的,无一不是权贵,他将人扣了这么久,已是不易。
通判吕帆往严良人身边靠了靠低声说,
“大人,扣着这些人原不过是做个见证。
如今尸体都打捞出来了,查出真相是早晚的。大人得罪他们做什么,各自家去罢了。”
严良人这才点了头放人,他也不是故意要扣着人。
只是和惠公主天潢贵胄,今日要没有这么多官家家眷在场。
众目睽睽的看着,他真怕和惠公主扣他一个冒犯天家威严的罪名。
到时候即使案子查明白了,他也要被秋后算账。
严良人骨子里其实还是觉得即使这地上森森白骨,那水池里冤魂不散,四十二条人命历历在目,也依旧伤及不了和惠公主的根本。
连他脑子稍微动动都能想到不下三个脱罪的方法,何况和惠公主身后还站着个一母同胞的官家亲哥哥呢。
如今这位,并不是个爱民如子,公正无私的。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罢了。
公主府外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皆是满面惶惶之色,乘上自家马车各自散去。
随着众人离开,今夜的上京便注定是不平静的。
两则重磅新闻像是生了翅膀一般,迅速传到了京里的每个角落。
一是白家的大姑娘落水被外男所救,衣衫不整,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名声尽毁。
二是公主府内竟然打捞出四十二副骸骨,闻者无不惊骇。
玲珑姐妹三人坐上回府的马车,都还不知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此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另外一件事上。
“可打听到今日为何城阳郡主要针对云兰吗。”
云兰一听与自己相关,立刻坐直了身体,看向上了马车的咏娴。
幸好穆家的马车足够大,坐了四个人也不显得拥挤,咏娴便坐在了一旁回道。
“打听到了,是因为一幅画。
四姑娘半年前在鹊楼作画,后来被那东家买下,挂出来展示。
今天宴席开始前,男客们在一处赏花吟诗作对,上一届的新科状元宋牧夷当众夸了四姑娘的画。
宋牧夷如今任起居郎,日前又外加封了从六品太子少詹事。”
霁月略沉思了片刻,在脑中翻找关于宋牧夷这个人的信息。
然后就想起他似乎刚中了状元那年,其母病逝,接着便是守孝,扶棺回乡。
那会儿便被不少人议论此人运道极差,守孝三年再回京,哪还有他立锥之地。
算算时间,宋牧夷守孝才两年多,这是提前结束孝期回京了?
如此半途而废,那前番种种做派,岂非尽毁?
可看他这刚回来便任起居郎,官家想必没有追究,起居郎这官位说高并不高,难得是天子近臣。
如单这些还不够,那加封太子少詹事,就是明晃晃的帝王偏爱了。
如今官家没有立太子,太子少詹事可是个只领俸禄不用干活的虚职。
“云兰你与这宋牧夷相识?”
霁月看向云兰,眼中带着审视。
宋牧夷明显不是个简单的,云兰的画技并非有多出众,她年纪小,平日又懒怠练习,绝没有能到得一位状元郎当众夸赞的地步。
再说那鹊楼,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多少大诗人大画家的作品珠玉在前。
怎么就偏偏看中了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画,难免不叫人多想。
“不曾见过啊,这名字我都是第一次听见呢。”
云兰歪着脑袋,肉乎乎的小手疑惑的挠着自己的头,瞧着憨憨的实在可爱。
“城阳郡主是有意招婿吗?”
玲珑突然发问,霁月和云兰顿时齐齐看向咏娴。
若城阳郡主有意与宋牧夷结亲,那便解释了为何她要针对云兰。
只是…云兰才十二岁啊?看年纪怎么都与宋牧夷不相配。
“城阳郡主的确是有意招婿。”咏娴回道。
这便有趣了,玲珑清楚记得上一世宋牧夷最后娶的人是杨大将军的女儿。
也就是今天在公主府跟在城阳郡主身边那个阴阳怪气儿,冷得要死还打扇子的杨仙儿。
倒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论是白瑾柔又或是城阳郡主,恐怕都被那杨仙儿当枪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