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已经行至了惜花小筑。
霍端阳那里,从丁世子进门,下面人就赶紧传信给他了。穆端阳匆忙放下公务回府,心中预感不对。可此时惜花小筑外,已然闹开了。
丁世子一来就瞧见院门上落着大锁,两碟子瞧着就馊了吧唧的菜给撂在地上,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光景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家小师妹,何曾受过这样冷待。
于是上去一脚就踢翻了那两碟子东西,身穿姜黄色锦衣长袍的少年,墨发高高竖起,风来,吹起白色的束发带。
配上那剑眉横竖的模样,也是怒发冲冠为师妹一回了。
“往往人说相爷清廉,我还道不信。
今个儿亲眼见了才知道,这样子馊了不知道几日的腌臜东西,也能上相府的饭桌,真真是好一个清廉为政的穆相。”
这一番明嘲暗讽,就是穆老夫人知道不是冲她来的,也臊的很。
可她却并没有遮掩也不辩解,这才看着丁斯年心里舒坦些。这老人家,果然还是护着孙女的。
“把门打开。”丁斯年回头又冲那跪在两旁战战兢兢不敢起身的奴才们喊。
其中一个胆子略微大些,又有几分小聪明的。
想着这是相府,镇南王府再大的威风也不能逞到这儿来不是。
他们具都是领了主君的命的,回头自然有主君做主的时候。说不得还能博一个,不畏强权,忠心为主的名声,在主君面前露个脸。
于是就逼着自己抬起头回话,
“还请世子殿下莫要为难小的们。
主君吩咐了,三姑娘的病最怕过了病气儿给别人,这才叫封了院子。咱们是万万不敢打开,望世子殿下体谅。”
这话一出,永平郡主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家哥哥那可是京里的混世魔王,真混不吝起来,就是皇子也打过。要他去体谅一个下人,这可怨不得她想笑。
果然,丁斯年冷笑一声,回身,抬脚。
“砰”
一声巨响,惜花小筑的门被踢飞了
穆老太君和霁月也懵了,但随即又想明白了。
今日也只有丁世子这样仗着家室横行霸道的主,能打开惜花小筑的门!
否则,穆端阳咬死了女儿病重不能见人,谁来强逼都落不得好。
而那边穆端阳刚刚赶到惜花小筑,看到的就是一阵尘土飞扬间,自家的门都被人踢掉了。
丁斯年更是带着人,长驱直入。
穆端阳在后面喊了一声丁世子,前头也不知故意的还是真没听见,没人理会他就是了。
院子里,玲珑特意的打扮了一番,一眼瞧着就是要出门的行装。
她是庶女,不好太招摇。
但今天又是镇南王妃的喜庆日子,所以穿了红白相见,绣石榴花的直袖上襦,配着一条红色的火焰纹八破裙,腰间又挂着鲤鱼戏莲的宝蓝色合围。
既喜庆,又稳重大方,叫人挑不出错来。
粉雕玉琢的小脸,今儿认真打扮了,更有几分娇贵。
虽然年岁小些,脸还没大长开,却足可以窥见,是怎样的风流人物。
且眉宇间的气度高贵,任怎么瞧着,就是那些大家族的嫡女也比得。
可偏偏的托生到一个妾室肚子里,还是个贱籍妾室。
永平郡主小小的人儿躲在自家哥哥身后,心里忍不住叹息,玲珑姐姐这样好个人儿,怎么就没投个好胎呢。
“玲珑见过祖母,父亲,二姐姐。”
丁斯年正要开口,就见眼前的妙人儿福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一行人似这才瞧见穆端阳一般,回头瞧了他一眼。
“姐姐怎么瞧不见我和哥哥呢,怕不是几年不见,姐姐就忘了永平了!”
永平郡主撅着小嘴,不满的撇过头去,可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偷瞄着玲珑,好似在说,“快哄我!再不哄就哄不好了!”
瞧着她那小人鬼大的模样,玲珑忍不住想笑。
真不是她瞧不见,这是在她家里,有孝道压着,怎么也是先拜见自家人,再拜见外人。
但永平郡主可不管,她要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玲珑只得哄道,
“玲珑也见过丁世子,郡主。臣女年前在蜀中还偶然遇着了尘大师,他便托臣女给郡主带了串上好的小金刚菩提子。
说是在佛堂里震了七七四十九天,又亲自开了光的。
本是预给郡主当生辰礼的,只是有事耽误了,没赶上郡主的生辰,还请郡主莫要见怪。”
说着,秋夜就托着个楠木盒子出来,递到了永平郡主手上。
得了这个礼,永平郡主肉眼可见的开心了,当即就拿了出来套在莹白细嫩的手腕子上,足见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