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郡侯夫人出身士族,做了多年当家主母很有气势。俗话说得好,牛头马面贵夫人。永嘉郡侯夫人五官秀丽,容长脸很符合一句话。略高的颚骨让她看起来有些傲慢。
“小女见过永嘉郡侯夫人!不知夫人前来……?”
永嘉郡侯夫人把手里的甜桨放下,看向盈盈一拜便落落大方走到主位坐下的少女,上次见她还是年节时,出落得更水灵了!不怪儿子死活不愿意放手,假以时日必定倾城倾国!
“是过来特意和你说一声……”
“小君女,二夫人母家人来了,要找您和大公子。他们说,二夫人不在了,孩子们也不在了,要拿回二夫人的嫁妆。”
永嘉郡侯夫人话才说出口,就被禀报的门房打断了。顿了顿:“既是姻亲来了,你便先接待他们。我到后面坐一坐。”
她想看看她的处事能力,自行走到屏风后坐下,随行的婢女帮忙端了给她用的甜桨过去。
谢青婴轻嗤,是想看我出丑吧?正好想隔山敲打一下她,省得她以为他们成了孤儿就可以随意拿捏。
“请进来吧!”
来的是谢二夫人的父亲曲寿,大兄曲华,大嫂曲罗氏,弟弟曲新。
“见过诸位大人(大人是对辈分高的人称唤)!”
曲寿四人看到迎出在厅门的少女,都愣了愣!刚才门房说谢文石去上学了,他们以为诓他们来着。
曲罗氏开口:“大公子不在家?”
谢青婴伸手相请:“阿兄上学了,家中无大人,再由不得他游手好闲!诸位大人进来坐着说话。”
曲寿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侍女分别奉上茶和酷浆,任由客人选用。
此时茶才开始兴起,待客仍以六饮为主场,如永嘉郡侯夫人就喜欢用六饮中的醴,甜浆。
对着个小姑娘,曲寿不大好意思开口,看了眼曲罗氏。
曲罗氏会意,对谢府不幸安抚了几句,道:“女妹(小姑子)一家病逝,我等是来取回她的嫁妆的。好些日子了府中想已清点出来。不知小君女能否作主?或请大公子做主。”
谢青婴起身揖了揖:“阿兄要读书,故府中之事由我掌管。大人们若要拿回叔母嫁妆,自无不允之理……”
曲家人脸上神情顿时松了松!
“只是不知,二叔母百年香火,是由我家供奉还是由母家供奉?小女见识浅薄,觉得二叔母嫁妆该给予供奉之家。若是母家供奉自当归还给母家,若是由我家供奉自该留与我家。
二叔母入我谢家陵园。若诸位大人定要领回去供奉,只能先绝婚再领回去了。自然二叔母的嫁妆也会如数奉还,至于堂姐弟是谢家血脉,自是不能让诸位大人领回去。不知合理否?”
少女态度恭敬语气柔和,但说出的话却如雷霆重击,曲家要拿回嫁妆,就必须亡女先绝婚后领回骨灰,你不给嫁妆人家为何要帮你供奉?是侄又不是儿女,但若同意便不容于世了。
永嘉郡侯夫人差点击掌叫绝!
曲家人脸色阵红阵青,无言以对!他们觉得人都死了,孩子也没有留下一个,嫁妆不该留给大房兄妹,却没想起人死了香火还得有人供着。总不能为了嫁妆,让谢曲氏绝婚挖坟取骨灰,骨肉分离吧?
谢青婴见他们不吭声,柔柔地道:“叔母虽不在,但两家姻亲仍在,我和阿兄与二叔血脉相连,只要谢家不绝,该供奉的香火不会停。若是诸位大人担心,倒不妨领回去。”
话到这个份上了,曲家人哪里还好意思说要拿回嫁妆?
半晌,曲罗氏看懂了自家人意思,起身道:“是我等思虑不周,让君女见笑了。还望日后君女莫忘今日之言,女妹一家香火不熄。”
“分内事,应该的。”
把人送出去,转回来永嘉郡侯夫人已经坐回先前的位置上了。
“从前看你娇娇弱弱的,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永嘉郡侯夫人笑吟吟地道,目中对少女多了几分赞赏!当初谢琮提出让谢青宁取代她时,她也是因为谢青婴性格过于柔弱不适合当嫡妇,庶妇(长媳外皆庶妇)倒无妨,所以爽快同意的。
“夫人谬赞!不知夫人方才所言何事?”
“之前更改婚契一事,想必你已知。如今你长姊已病逝。但婚书却不用作罢,谢杨两家依然按婚书所议联姻。昭儿虚岁十七了等三年孝期结束便已经及冠,太晚了,想着在热孝期内让你二人成婚。
虽你未及笄,但可先成婚后圆房。青宁嫁妆物品先前已经定下来了的,依着单子操办即可,不麻烦。若不懂,我安排人帮你。昭儿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人,他急着娶你进门。”
最后一句话,永嘉郡侯夫人说得意味深长,目带戏谑。
可惜谢青婴不是原主好糊弄,轻声道:“婚契已改,嫁世子的是阿姊。婚书不作罢,要娶也是结冥婚,与小女何干?”